他问:“夙愿未成,又白白搭上性命,值得吗?”
风惊濯看了无极炎尊一眼。
无极炎尊就知道,他这句“值得吗”是问错了。
风惊濯说:“我还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想过死吗?
早就活不下去了。
人人都道他疯了,他也分不清,他是疯了,还是死了一次。
活过来的时候,只想清楚一件事情。
万劫不复的罪孽,没还清,那么去死都是罪加一等。
他仰头,天边正是乌云蔽月:“对于我,不是去做,是必须做到。”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谈到头了。
无极炎尊终于点头:“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转身向外。
风惊濯叫住他:“无极炎尊,新飞升的气运之神,不必在逝川渡拘着,我不会给冥神添麻烦,更不会伤害他。气运之神年轻,别委屈了。”
无极炎尊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到这,他想起一事,回头道:“巫山生魔的事,你若没精力去收拾,我另吩咐别人去管。”
“我管,”风惊濯道,“我只是回落襄山祭扫,这就动身前去巫山。”
“你能管到什么时候?”
风惊濯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山神之责,我定会尽。”
无极炎尊看他两眼,什么都没说,身形一闪消失了。
就算知道他身体状况很差,他也不能偏心准他休息。确实,焚神炭海没洗刷掉他的神印,肩上的职责就还得担——当然,他若真的愿意休息,证明他还知道为自己考虑,那还好了呢。
风惊濯静了静气息,双手结印,勉强收回龙角和龙尾,扶着青石慢慢站起。
衣衫还湿漉漉的,他也没在意,扶着树干慢慢回到山顶,将几处屋舍挨个细细清扫一遍。
山主的房间角落,新添了不少大箱笼,摆满了半个会客正厅,全部摞起来,一列列足有一人高。
风惊濯看着看着,上前抚了抚箱笼棱角。
月光在他面颊上留下细细一道浅痕,他目光比月色温柔。
“杳杳,”他对着空气,失神地缓声念,“太师父……玉竹……潇哥……屠师姐……”
最终,又念回他心头之血:“杳杳,杳杳,”他痴痴轻道,“杳杳,别原谅我。”
“这条命,我留着。你来杀。”
神界,司真古木。
宁玉竹是被一阵七嘴八舌的聊天声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