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陈嘉弼,别装了,你到底想干嘛?”董只只故意这么说,进一步求证内心想法,目光牢牢锁在陈嘉弼那张松弛而无意识的脸上。
装到这份上,还能怎么办,继续装!
陈嘉弼不动,不回答,像个活死人。
心脏噗噗地跳,感觉快要从喉咙里咳出来。
幸好董只只没开灯,空调没开静音,机械声为他作掩护。
掌心添上暖意,陈嘉弼竭力控制颤抖的手臂。
姐姐已经许久没牵过他的手了,上一次好像是初二,也有可能是初三上学期。
太遥远了,陈嘉弼记不清。
董只只像牵了只小羊,慢慢往前走,一步三回头,怕他磕了碰了,领他回到属于自己的领地——狭长、逼仄、潮湿、阴冷的阳台。
肩膀被按住,陈嘉弼温顺地慢慢屈膝,坐下来,躺平。
董只只帮他盖好被子,在夜幕里,揉了揉陈嘉弼因为紧张,微微蹙起的眉心,轻声安抚:“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蹲在陈嘉弼身前,扭头望向深邃的夜空:“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太阳照常会升起,又是美好的一天,你才高二,还有一年半时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第二天早餐,董只只当作无事发生,对昨晚弟弟怪异的举动,决口不提,从烤箱里端出刚考好的面包:“尝尝,这回做得怎么样?”
这是她揉了一晚上的面团,做出来的面包。
安顿陈嘉弼睡下,董只只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索性半夜去厨房里捣鼓,借揉面团之际,寻思他以前并无这类症状,为何会梦游。
思索一晚上,董只只把问题归结为学习任务重,考试压力大。
但还是有点不太确定。
直到早上与他班主任通过话,终于想通。
董只只没有明说,只问老师陈嘉弼为何这次没考好。
老师分析很直白,两方面原因。
一个是作文跑题,这孩子把钱看得太重,希望做姐姐的,及时心理疏导。
另一个是失恋,从班长和隔壁班的班主任那了解到,近期陈嘉弼与杨悦分手。
学习、感情的双重压力,压得陈嘉弼喘不过气,情绪彻底崩溃,导致梦游,自我纾解,放松自己。
董只只结合网上资料,得出如上结论。
陈嘉弼尝了口面包,淡然道:“嗯!好吃,松松软软,比以前做得好。”
每次他都这么说,给姐姐捧场,其实又干又硬。
董只只不信,随手拿起一只面包咬一口,确实比以前做得松软许多。
之前赶时间,照着烘焙师傅的法子做,效果差强人意。
如今董只只找到答案,是她没耐心,揉面团的时间不够,面粉没有得到充分发酵。
董只只认为他压力大,决定再观察一阵子。
她很有耐心。
之后三天,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陈嘉弼怕事情败露,不敢半夜窥视,安分许多。
跨境电商由刘祖全负责打理,铁蛋无偿贡献出资源渠道,生意一飞冲天。
考虑到董只只在念书,还有两个弟弟要养,梁晓与彭鹏主动揽下工作,一个负责运营,一个负责财务。
董只只基本无事可做。
事实上,她什么忙也帮不上。跨境电商在平台交易,董只只擅长与人打交道,失去用武之地,又拉起行李箱,飞往日本,干起老本行。
董只只断定陈嘉弼把金钱看得重的原因,想要替姐姐分担,如果她能赚更多的钱,改善家里生活条件,早点凑到买房首付,便可无需为钱的事发愁,可以安心念书。
这几年房价长得快,董只只的收入增长,跑不赢房价涨势。
公司尚在起步阶段,需要资金发展,赚的钱不全是她的,一时半会取不出来。
寒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多挣点钱。
日本回来,一身臭汗,董只只卸下书包,从行李箱里取出几盒药妆,匆匆出门,与客户面交。
陈鼎之照例安置在胡秀莲家,董只只给陈嘉弼报了假期集训营。
集训营结束,陈嘉弼回到家,看到客厅里散乱的行李箱,知道姐姐已经回来,帮忙整理。
书包鼓鼓的,拉链没拉拢。
他拉开拉链,想要重新合上,目光落在一件布料稀薄的黑色蕾丝服饰上,拎起抖开,蓦然血气上涌,感到鼻腔内有液体在流淌,急忙仰起头。
居然是一件情。趣内衣,艳红色、金属扣,空心裆、黑丝。
血气方刚的少年,看到此类物品,任谁都把持不住,更别提夜夜把姐姐挂在心头炙烤的陈嘉弼。
听到开门声,陈嘉弼慌忙把东西塞进书包,拉上拉链。
董只只进门,见地上有一滩血,陈嘉弼昂着头,坐在地上,鼻孔里塞了团纸巾,把他扶到沙发上,关切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