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虎子也听到不少消息,据说白老师的姥爷是个外国商人,和她爹一样都是旧上海的大资本家,虎子虽然小,但也知道红五类和黑五类,白老师家庭成分出身不好,肯定有不少人为难她。
这段时间几乎是虎子最快乐的童年时光,上午去小学上课,下午如果没有批斗大会的话,他就回家帮家里干点农活,直到三个月后他亲眼看见高挑白净的白老师被粗麻绳反绑着,带着高帽子被强在村里游行着。
其实大多数村里人淳朴,不少人也大都只是做个样子,但虎子却看不下去了,这些日子来白老师的善良和美丽,还有亲切的态度和渊博的学识都让虎子不能接受眼前这一切。
这年白梨村正逢上十年不遇的大旱,村里人和知青都在想办法解决问题渡过难关,为此,村长特意从省城请来了农业专家,只是这所谓的农业专家既不带眼镜,也不穿长衫,倒是一副粗人的样子,都比不上王木匠,更别说白老师了。
农村的夏天不知有没有比城市里凉快些,虎子这么想着,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白老师都没有来上课,虎子心急如焚,村长和村里的那些造反派没有为难她吧?前年老村长去世后,现在的村长就没读过书,什么都听那几个造反派的,下午在村口开斗私批修小会的时候,虎子远远地扫到了白老师一眼,看上去更加清瘦了不少。
听说前些年批斗地主的时候,那些地主都死被活活饿死的?
太阳下山没多久,虎子兜里揣了晚上两个虎子娘给虎子留的窝头就直奔村东的李寡妇家去了。
白老师就寄住在李寡妇家的侧屋,李寡妇几乎是隔天晚上都会出去会她的老情人,他们的小学校长、村西的王木匠。虎子瞅准了李寡妇不在,小心翼翼地趁着夜色翻过李寡妇家的院墙。
虎子紧张的敲响了白静琳的房门。
「谁?」
屋内白老师的声音显得紧绷而短促。
「是俺,白老师,俺给你送吃的来啦!」
「虎子?」
夏日农村的夜晚仍然显得闷热不堪,汗水浸透了白老师的衣衫,也让汗珠布满了虎子稚嫩的额头。屋内除了些破旧的箱子作为家具外就只有一条旧凉席,旁边就是整堆整堆的干稻草,虎子一看就知道小屋是拿牛棚改造的。
最近开始重点抓住白老师进行批斗以后,看上去就不像什么面善的李寡妇肯定没有给白老师什么好脸色看。「这个李寡妇!」
虎子心中恶狠狠的骂道。
不过纯真的虎子还是一边傻笑一边掏出口袋里的窝头:「白老师你瘦了好多,吃两个窝头吧。」
「虎子,老师不饿。」
尽管如此,白静琳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感激。
「白老师,他们没有为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