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其实清楚,若是真的为了那事开口,云盼情多半不会拒绝,月儿恐怕更是乐意之极,正因如此,他才更要保住这二人周全,哪怕将来真有一日亲密无间,也绝不能是他邪火中烧之际。
按最为快捷的路线,四人应从孔雀郡西行南下,折往丰州西南东鳞郡河港,乘船沿龙江而下,渡至翼州北合郡,此后快马日夜疾奔,三五天间可赶至顺峰镇。
这等行程,邢碎影才真算得上是以逸待劳,为此,慕容极特地小心叮嘱聂阳,到了离顺峰镇一日路程之处,千万记得休息妥当,免得正中对方下怀。
即便心急如焚,这道理聂阳也不会忘记,他打算在罗仙郡休息一夜,剩下二百里路就算用轻功赶去,一天的工夫,总也不至于太过费力。
一切在匆忙之中安排下来,聂阳心中的不安随着马蹄渐急而稍稍止歇。他隐约察觉到,引诱躲藏抓捕设计的游戏即将结束,邢碎影已祭起了天风剑派那残破的大旗,由阴影下走回到阳光之中,显然,这是要将一切结束的讯号。
他不愿再去想邢碎影究竟在谋划什么,也不愿去想一切的背后隐藏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只有回避掉所有会让事情变得复杂的因素,才能专注于心中那份纯粹而深沉的恨意。
这恨意,维系他走到了今天。不论什么外力,也不能将它阻断。
也许,游仙峰便是最合适的地方。邢碎影死,聂阳可以就地将他的项上人头割下祭拜。聂阳死,脚下便是聂家的祖坟,纵然并非亲生血脉,总算也是埋下了聂家最后一个男丁。
随行三女之中,云盼情和聂月儿自然经得起快马加鞭,赵雨净虽然身子疲软,性子却颇为倔犟,咬紧牙关也是不肯掉队。四人都没什么心思闲聊,只是默默赶路。
路遇官道泥陷,日行程比预计中慢了许多,赶不及住店,只有在一处林中荒地生起火来,露宿一夜。次日黄昏,仍没能赶到预定第二天的歇脚之处,但总算停在了小镇之中,有间二层客栈,温酒热饭。镖队出行之时所携银票遇劫之后经如意楼弟子之手转予聂阳,数额也算不小。四匹快马连着赶路两日,疲态渐显,便叫小二牵去镇上驿站,加些银两换了四匹精壮坐骑。
赵雨净与另外两女都不对路,又肩负消解聂阳情欲的“重任”,自然与他同寝。这样住宿聂月儿无疑百般不愿,可既不能开口求与哥哥同住,更不能叫云盼情与赵雨净换个位置,只有压住怒火独自闷闷不乐。
为了避免赶路时太过扎眼,聂阳和云盼情的兵刃都裹在布中。不过不管再怎么尽力作寻常打扮,聂阳眉宇间的煞气,外带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依旧十分惹人注目。
此后行程终于一路坦顺,到了第四日傍晚,终于骑行进入东鳞郡地界。河港距郡城仍有十余里,晌午午后两批客船已,唯有先在郡城过夜。
东鳞郡也算是龙江沿岸一处名城,往来商贩渔民络绎不绝,落脚住宿极为便捷。为了养足精神,四人选了一家较为僻静的中等客栈落脚。
女儿家再怎样不拘小节,也不可能掩杀了爱美嗜洁的天性,一旦不用赶路,次日的行程又较为宽松,便纷纷叫了热水,在房中顺次沐浴净身。
顾忌旅程疲惫,几天同寝下来聂阳也都未曾碰触赵雨净毫,今夜稍感松弛,自然也就不想再做忍耐。赵雨净媚骨天生,食髓知味,连日守在聂阳身畔暗自心神荡漾却未得一晌贪欢,也正自焦躁无奈。待到夜深人静,聂阳摸出窗外巡视一圈归来,确认四下平安无事,宽衣就寝,不过抬手在她手背轻轻一抚,她便身子一颤,主动偎了上来。
旋即一场云雨,娇声燕啼、细蕊盈露,一切轻车熟路,倒也不必详提。只是忌惮对赵雨净体力损耗太过耽误行程,聂阳并未运用九转邪功,让两人更像是寻常的情动男女,耳鬓厮磨四肢交缠,汗水淋漓度过大半春霄。
清晨醒转之后,聂月儿见了赵雨净慵懒酥软、颊映桃花的模样,登时柳眉结蹙,樱唇紧抿,狠狠地瞪了哥哥几眼,才与云盼情牵手一道,出门卖马租车去了。
本以为入港登船之前不会再有什么岔子,聂阳才要了碗热粥,还没送到嘴边,就察觉客栈大堂中,好似有一道目光正偷偷窥探过来。
他背身不便回头,便对对面赵雨净使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赵姑娘,帮忙留心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赵雨净人并不笨,只是隐居太久对这些江湖门道显得有些笨拙,直接便往四周张望起来,聂阳连忙提醒道:“别打草惊蛇。”她这才醒觉,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掩饰一样的送了勺粥进嘴,不料粥皮遮住了热气,下面的浓粥极为烫口,登时害她眼泪都险些掉落下来。
这次她偷偷瞄了几眼,才吐出舌头用手扇了扇,小声道:“有个男装的姑娘坐在角落,一直偷偷摸摸的看你。”
“男装的姑娘?”难道有谁偷偷跟来了?聂阳心中先是一紧,旋即想到若是宁愿冒险跟来的,赵雨净不会不认识才对,这才微微宽心,问道,“你怎么认出是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