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谁?龙十九那不成器的女儿?难道董凡已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了么?
总不会是她那练武功也没了的亲传弟子吧?她就算被聂阳迷了心窍毫无保留,也绝不是会把逆鳞交给如意楼任意使用的性子。
不行……今晚脱身后,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和那丫头见上一面,问清楚聂阳留下的那些人这几日到底在做些什么。吴延缓缓退进一条没什么窗子的窄街,背靠着墙站定,左右望了一下,飞快的脱下了身上青袍,掏出瓷瓶倒了些药浆在手,卸掉了面上易容之物,难得的露出了本来面目——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
他静静地等了会儿,确认听不到什么异动,才一步三探的走向窄街另一端,遇到巷口,便一跃而过,不敢让身形露在四面受敌之处。
这样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终于拐进了较为繁华的南北主道,行人小贩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混迹其中。拿出了当年亡命江湖时的十二份小心,他总算是回到了藏身的院门之外,闪身翻进了墙内。靠着院墙听了一会儿外面动静,他才算是安下心来,出了口气,走到了柳婷屋外。心下暗骂,要不是这臭丫头连自己男人都勾不住,也不至于害他犯进这种险境。
他早已过了雄心万丈的年纪,要不是邢碎影以史夫人作为诱惑,单靠两人的交情,他可没打算重出江湖。此刻回想,反倒有些后悔,虽然心中恶气出了个干净,可是害了自己的老相识胡玉飞不说,还落得现在劳心劳力。
娘的,不让我奸了她,我给她两耳光总可以吧?吴延哼了一声,一脚踢开了屋门,非要把心头恶气撒在柳婷身上不可。
哪知道门一打开,一腔怒气登时化成了冷汗,流了满头满背。
那床上的确还有一个女人,不过却不是柳婷。而是那个赤身裸体浑身伤痕,死在一群脏污乞丐之中的少女!
那少女双眼外凸,直勾勾的瞪着他,脸上全是血污,狰狞非常,原本粉嫩柔软的身子此刻透着灰白,僵硬而诡异。
吴延心神急转,反而飞快的进到屋内,转身关上房门,内力运转全身蓄势待,一步步退到了床边,以余光看向床上。
捆绑柳婷的绳子被割成数段,四处散落,其余再也见不到什么异常。
是谁干的?东方漠?那家伙虽然一直也不可尽信,但他妻子能否痊愈的关键还捏在邢碎影手上,而且此地也并没叫他知道,应该不是。董凡?他抢去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处?卖给聂阳做个人情么?当初看董家的小妞毫无伤就觉得不对。
可聂阳已经摆明了不在乎这个娘们,他向那边示好不就等于挑衅了天道,这不是那个精明的胖子干的出来的事。
那还会是谁?如意楼?他们正忙于和天道间的纠缠,就算腾的出人手,他如此小心谨慎,怎么也不该被找到才对。
人已经走了么?吴延等了片刻,心中生疑,正要往门边摸去时,却听吱呀一声,那门扇缓缓开了。
门口直挺挺站着一个女子,背着月光,鬓凌乱,面色乌黑,一身粗布衣裳血迹斑斑,赫然是被他收买的那个丫头!那丫头舌头垂在嘴外,目如死鱼,背光看去更加恶心。
吴延怒道:“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说着一掌劈出,飞身将一旁木窗震开,怕对方在那尸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又心知躲在屋中终究不是办法,只得护住要害从窗中跳出。
杂乱小院中,空无一人。
就像是那个死了的丫头自己一步步走到他门口一样。
情况如此诡异,吴延反而镇定了许多,知道此刻若是慌乱必会死无葬身之地,向周围扫视一遍,院内确实没有任何蹊跷,他将掌力运足,走到院门内侧,出脚将门捅开,一跃而出凌空一个转身,背靠在对面墙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聂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