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不答,聂清漪又道:“你也知道,他已有明媒正娶的妻子,虽说上一代是仇人,也不能因此连累了那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说到这里,她的语声也微微颤,勉力克制,才不至于激动起来,“上一代的事,终归还是不该让后人承担。婷儿……那你还愿意留在聂阳身边么,对你,可能是有些委屈了。”
江湖中人再怎么不拘小节,妻妾名分之间的差别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谢清风屋藏九娇,南宫熙众美相伴,其中多少武功心智容貌俱为上品的佳人,就因这一个名分,不得不在正妻之前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称上一句姐姐。
聂清漪此刻如此问,自然暗含了以长辈之名允诺柳婷一个身份的意思,却也带着几分因旧事而来的私心。
柳婷微微摇头,黯然道:“我……无才无德,女孩儿家该懂得,什么也不会,一身武功,也都给了他,这样还留在他身边,无非是自寻烦恼。而且……”
她目中流过一丝痛苦之色,“我在的话,表哥的心里也不好过。我们都已被血仇压得喘不过气,有我提醒着,他只会越来越累。再说……”
她强挤出一抹微笑,“看着董二小姐,我也不好受,不如,就这么走掉。”
聂清漪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喃喃道:“他说的没错,你和嫂子,确实不像。”
“聂姨,你怎么也被抓来了?表哥现在怎么样了?”
柳婷不愿话题一直绕在自己身上,便问起了关心之事。
聂清漪摇了摇头,“聂阳很好,至于我的事,以后再让他慢慢告诉你。”
她看了看四周,小声问,“这竹楼里都有些什么人?”
既然柳婷失陷于此,她总要想办法救出去才是,呆在这个地方,终归令人不安。
柳婷听出了她的意思,低声答道:“连我在内,有三个女的,一个男的。男的就是外面那个又聋又哑的怪物,武功怎么样我也看不出来。楼上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叫婉玉,不懂武功,还有个比我小一些的姑娘,只说她姓赵。整天练武,看起来功夫倒也不错。而且,那个赵姑娘应该是和邢碎影有什么极大的仇恨,每次他回来,赵姑娘都要被制住穴道。”
“哦?”
这么说,要对付的只有那个车夫而已,如果能说动那个赵姑娘联手,也不是没有希望。聂清漪暗暗算计,先把柳婷救出去,自己再回来找邢碎影,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才对,“婷儿,这里有剑么?”
柳婷摇了摇头,“赵姑娘练的是腿法和内功。从我到这里,还没见过可用的兵器。”
那就难办了,聂清漪微皱眉心,她拳脚功夫可以说平平无奇,那赵姑娘比柳婷还要年轻,武功想来有限得很,赤手空拳没有过人内力,恐怕根本伤不到那个皮糙肉厚的莽汉。
“不管怎样,咱们先去见见那个赵姑娘吧。”
柳婷点了点头,带着她上了二楼,走到正对楼梯的门前敲了敲,“是我。方便和你说说话么?”
里面停了一会儿,才传出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怎么?柳姐姐,方才来的是你认识的人么?”
这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些南方口音,说不出的悦耳。随着声音,打开的门扇里,露出一张布满汗水的娇颜。
她应该刚才还在练功,气息都还未平复,俏挺的鼻尖满是细密汗珠,她抬手擦了擦,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轻声道:“进来说吧。”
一看到她,聂清漪就忍不住呆了一呆,倒不是因为熟识或是什么,而纯粹是惊艳这赵姑娘的丽质天生。
她年纪虽然比柳婷还要小些,个子却高出一截,和聂阳相差无几。身量颇瘦,也不知是尚未长开还是练功过度,并不似寻常豆蔻少女丰盈有度。她的手因为练武而过于结实,并不是纤纤柔荑柔润如玉。不过这一切的瑕疵,都被那我见尤怜的容貌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