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亡母的骑士教育下塑造成型的蓝血人格,以及继承于前世的道德价值观,两者维持奇妙的均衡。
忍耐的分水岭构筑在濒临极限的界线,现在已经完全崩溃。
对于这个世界的贵族而言,我已经成了莫名其妙又冥顽不灵的愤怒骑士。
“波利多罗卿!冷静下来!”
一位诸侯如此叫道。
“这是要我如何冷静!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帮帮这个孩子!为何纯真的孩子快要被斩了,所有人竟然置身事外,没有人打算阻止!”
这样实在不合理。
即使我自己也能理解,况且刚才也一度不管她的死活。
不同于内心某处那个态度冷漠的旁观者,我说出不讲道理的话语。
那已经并非理性,而是全然出自感情的言词。
“那个孩子……玛蒂娜本人难道犯了什么罪吗?不就是个把母亲的罪误以为是自己的罪,想为此赎罪的可怜少女吗?我身为蓝血的尊严绝不允许这种事!”
没错,这是尊严。
蓝血教育与日渐淡薄的前世道德观念混合在一起,化为扭曲的尊严。
任凭这个尊严继续被污辱,那就等同于动摇法斯特?冯?波利多罗这个存在。
我迈开步伐。
卫兵抱着祖先留下来的魔法巨剑。
还有在身旁的瓦莉耶尔。
我不理会她们,兀自向前走近戴着手枷的玛蒂娜。
我用乎常人的力气硬是扯坏她的手枷。
“法斯特!”
这时从惊愕当中恢复理智的瓦莉耶尔大人大声叫喊。
瓦莉耶尔大人,请原谅我。
我已经没办法继续旁观。
我在心中如此谢罪。
我现在究竟想做什么。
其实我自己也不晓得。
虽然不晓得……
我顺从自己的感情,以亲身举动展现这个奇异的蓝血尊严。
我单膝下跪,行礼如仪对着莉泽洛特女王陛下提出谏言:
“莉泽洛特女王陛下。”
“……怎么了,法斯特?难道你对我的决定有异议吗?”
“就如同我刚才所说的,恳请您饶玛蒂娜一命。”
莉泽洛特女王愣住了。
我不知道如今的她在想什么。
但是我要做的事,以及已经犯下的错误终究不会改变。
“法斯特啊。不,法斯特?冯?波利多罗。你真的明白你在做什么吗?你可是违反女王命令。你不愿亲手行刑这点可以容忍。但是我对于那个孩子的罪行裁决,以及我以女王身分做出的决定这两点都因为你的举动而蒙羞。”
“即便是君主,只要事关我的尊严,我就会坚持拒绝到底。”
我平静地如此回答。
陛下喃喃说道:
“你觉得这个孩子未来还有幸福可言吗?她可是领地的叛徒、卖国贼的女儿。别说是身为蓝血,也许就连舍弃那个义务成为平民都无法期待幸褔。今后肯定会活在轻蔑的眼光当中。在这个当下赐予她荣誉的死,也许才是这个孩子的幸福喔?”
“我也认为身为蓝血在应当一死时没能死成,堪称一生之耻。然而我同时也认为,唯有活着才有将来的可能性……这样的回答不够充分吗?”
我自己也觉得这些话狗屁不通。
难道凭着这种说法就能说服莉泽洛特女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