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项越穿着挺括的黑西装,系着领带,表情冷静,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其实是困了,领导叽里呱啦了一个点,他一直在游神)
余波的播音腔再次传出,
“其中,我市青年企业家项越先生,以其卓越的商业智慧和高度的社会责任感,荣获‘扬市杰出功勋企业家’称号!”
“同时,为表彰项越先生在维护社会治安、弘扬社会正气中的英勇无畏精神,市委政法委、市见义勇为基金会联合授予其‘见义勇为特别贡献奖’!”
“同时!!!”
余波的语气重了些:“经省政协常委会审议通过,增补项越同志为江省政协第十二届委员会委员!”
“省市主要媒体将集中宣传报道项越同志的先进事迹和巨大贡献。。。。。。”
画面切换,是扬市日报头版大幅照片和标题:
《扬市脊梁——记杰出青年企业家项越》。
电视画面切换,是扬市电视台的采访片段。镜头晃动着,显然是在街头随机抓拍。
画面一:菜市场,一个头系着脏围裙的大娘,守着豆腐摊。
记者:“大娘您好!打扰一下!我市市民项越先生刚刚当选省政协委员,您作为扬市市民,有什么想说的?”
大娘听到项越的名字,吓了一跳。
她茫然地看着镜头,又偷感极重地左右瞟了瞟,似乎在确认项越的人是不是藏在附近。“这。。。这是要上电视?”
记者(笑眯眯):“是的大娘!全市人民都能看到!”
大娘脸都吓白了,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不敢直视镜头,
“啊。。。啊!越哥。。。哦不,项。。。项委员当委员。。。好!好啊!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项委员,他。。。他为人。。。呃。。。特别。。。特别那个。。。正直!对!正直!我们。。。我们可开心了!开心。。。开心着呢!”
说完,她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开始装豆腐。
记者:“。。。。。。”也没见着别的客人啊,大娘装啥呢?豆腐都全弄散了。
画面二,路边棋摊,一个穿着棉袄的老头,盯着棋盘当军师。
记者(凑近):“大爷!您知道项越同志吗?他当选省政协委员了,您怎么看?”
老头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委…委员?”
他扭头想找旁边下棋的老伙计求救,却现老伙计早就悄悄挪到三米开外,假装在看树上的鸟。
老头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转过头,对着镜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那…那还用说!项委员…他…他可是我们扬市的…大…大人物!当委员…是…是应该的!实至名归!实至名归啊!”
记者(开心):“那您觉得项委员接下来会对扬市带来什么贡献呢?”
老头咬牙切齿,一股忍辱负重的样子:“不。。。不用了,他为扬市奉献够多了,扬市。。。有项越,是扬市的。。。福!!!”
画面切回演播室,余波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老百姓嘴里都是好话,但是。。。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电视屏幕前,项越看着这些“自肺腑”的“赞美”,嘴角的笑彻底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画面里那些惊恐的眼神、僵硬的嘴角和逃跑的背影,只觉得荒谬。
什么意思?在大喜的日子给他添堵!
妈的!他记住了,那个豆腐摊和棋摊!
呵!等他回去了,天天去豆腐摊买豆腐!每块都要切丝的。
棋摊也是,把阿诏叫过去!一定要把老头下哭!
越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电视里余波的声音。
孙亮咽了口唾沫:“毛!毛啊!我是不是还没睡醒?这。。。这电视里说的是咱们越哥?”
二毛狠狠给了自己一拳:“嘶。。。疼!”
“不是做梦!操,‘见义勇为’?‘省政协委员’?越哥。。。越哥这。。。”
阿水喃喃道:“扬市脊梁?”
他看看电视,又看看沙上的项越,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