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承不想在海千宁面前招她烦,惹她厌,于是垂眼上楼。
刚走没几步,易京承就听到有一搭没一搭的下楼声,漫不经心得让人惶恐不安,于是他回头,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惊骇一幕。
似是踩空了一步,海千宁整个身子摔落,而後向下翻滚,直到触地才停止。
红色液体漫浸,染了她衣,红满他眼。
随後,只剩下急促的呼喊声丶脚步声丶急救声……
病床上的虚弱人儿从朦胧中醒来,浑身酸痛难耐,齿腔里充满着苦味,瞥到身侧的人,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
“我是故意的。”
在床边守了她一天的男人面容沧桑,神情恍惚,听到她这句话,无疑心上又被刺了一剑,但也只淡淡回应一句“你累了,休息吧”後便离开了。
病床上的女孩看着离去的男人,心里竟生出一丝酸楚与三分疑惑……
自己很奇怪吧。
她是杀死他孩子的凶手,他该恨极了她,可是——
他并不如他想象中那麽恨她,但现在也无法原谅她。
痛吗?自己失去了一个孩子,是谁造成的呢?她吗?还是自己……
这一切的悲痛,起源于自己和她的相遇,还有自己对她的贪欲。
可为什麽都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是不愿放手,让她离开?
太喜欢了?那这喜欢挺可怕的,喜欢得如此没来由,又如此狼狈……
易京承在医院的内庭院踱步,幽思默想,像一缕游荡的无神魂灵。
一周後,海千宁出院了。
虚弱的女孩站在贵气逼人的豪门前更显得渺小,无法逃离。
还是回到那座宅院丶还是回到那人身边丶还是要被那人禁锢。
好吧。
随便。
“刘管家,我的东西呢?”海千宁惊惑,看到之前的房间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自己的东西也不翼而飞。
“海小姐,忘了告诉你,今後你睡那个房间。”刘管家回她,依旧一副待她疏离又恭敬的老仆模样。
她顺着他的指向看去,那是易京承的房间。
“什麽意思?”海千宁疑问。
“意思是——”悄然而至的压迫感侵袭着後脖,瞬间惊起一串冰冷电流,着地有力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一步一记,记记重敲她的心脏,“从今往後,你日日夜夜,都要与我待在一起。”
男人脸上显出些许冷漠,眼里尽是对她的故意嘲弄。
像一位俯看着囊中之物的身居高位者,将身前娇弱的可怜虫儿掌控在手中,向内死死压制。
男人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温热呼吸缓缓渡来:“所以……祝你好运。”
几秒後,男人松开手指,不管身後人的破口大骂,径直走入室内,关上房门。
带着报复而返的猎人该怎麽折磨这让人爱不释手的猎物呢?有关这方面的思索让易京承生起不少兴致与邪念。
夜幕来袭——
“大不了我就一直睡沙发,反正我是不会跟他一起睡的!”海千宁冲着刘管家喊道,还将自己仅有的几件东西放在沙发上,誓死不离开自己的作战阵地。
“不给我被子丶毯子,还给我开冷气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把自己冻死好了。”
海千宁倔强如此,刘管家也拿她没法,只好去询问易京承。
在书房办公的易京承听完他的汇报,松了一颗衬衫扣,回他道:“刘管家,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儿去看看。”
半个多小时後。
工作完的易京承出现在楼梯口,从远处就瞧见蜷缩在沙发一角哆嗦的小姑娘。
“还是这麽犟,可是有什麽用?”
头顶传来清冷又低沉的男声,海千宁擡头对上那镜框下的冷厉,身体比之前颤抖得更加厉害。
“上去,我没太多耐心。”易京承单手揣着西裤兜,声线更冷了,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才不,你龌龊!我是不会跟你睡的。”海千宁嘴唇冻得发抖,但还是固执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