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灼恍惚了一阵,直到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脸上他才清醒了点,一旁江驰风看陆景灼跟丢了魂似的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後悔了?”
陆景灼瞪了他一眼:“瞎说什麽,我只是在想周日那天我该穿什麽衣服比较好,那天会有很多人吧,我要不穿正装?”
陆景灼在脑海里把适合自己的正装颜色都选好了,不能太高调但也不能太低调,黑白两色最好配,灰色也行。
陆景灼想得入神忽然感觉自己手臂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下,他偏头对上江驰风的双眸:“怎麽了?”
江驰风脸上挂着笑:“不用麻烦,常服就行,怎麽舒服怎麽来,没这麽多规矩。”
男生精致的五官在前,陆景灼注意力全在江驰风脸上以至于人都说完半天了他才“哦”了一声。
休闲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夕阳迟暮,天边只残留着馀晖,陆景灼感觉才出来没多久天就快黑了,看着最後一点馀晖散尽陆景灼心里空落落的,他不想和江驰风分开。
江驰风也不想和陆景灼分开,他甚至想让陆景灼去和自己住学校外面那套房子。
可惜就算再难舍也有分别之时,江驰风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把陆景灼塞进车里:“周日晚上,我来接你。”
陆景灼点头:“好。”
车门关上,车子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江驰风站在原地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银杏花束,风一吹,外面那层叶子被吹得撞到一起发出轻微响声,与此同时,某人的心跳和杏叶响声逐渐重合。
江驰风到家时天刚好暗下来,正厅里江浔晚正在办公,二老和李韫苒不见身影。
江驰风拿着花束走近喊了一声:“爸。”
江浔晚擡头,眉眼间带着严肃:“膝盖好了吗就到处跑?”
江驰风:“没事,我上楼了。”
“等等。”江浔晚把茶几上没开封的夜宵推到桌子边缘:“给你妈买的,多买了一份,你拿上去吃了早点休息。”
江驰风拎着袋子上楼:“谢谢爸。”
回到房间江驰风把裤脚挽到膝盖上面一点,随後从柜子里抽出一管药胡乱抹了下。
昨晚也不是没闹,江浔晚一听他喜欢的是男生气得当场扇了江驰风一巴掌,江驰风也不知道躲,愣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李韫苒和两个老人家去拦都没拦住,这也是第一次江浔晚没听李韫苒的话。
李韫苒心疼儿子,想着挨了一巴掌就差不多了,刚想抽纸帮儿子擦嘴角的血就听到江浔晚让江驰风跪下,气得她差点撅过去。
这是江驰风第一次挨打。
那天晚上,江浔晚让他跪着反思,什麽时候说出自己错了就让他起来,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犟,江浔晚耗了一整晚只为听见那句“我错了”,江驰风整整跪了一晚上也没说出口。
江驰风跪着,脊背挺得笔直,身体抖都没抖一下。
江浔晚看着面前的儿子,心里闪过一丝悔意,江驰风从小到大就没有让他们操心过,无论是成绩还是别的,拿出来都是单方位碾压其他人的存在,在外面吹嘘自家孩子时江驰风永远都是最拿得出手的那位,而如今,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性别和自己一样的人。
自己这麽对他,真的是为他好吗?逼一个人承认自己喜欢上的人是一个错误,是为了他好……
江浔晚不是没见过身边朋友是同性恋的,那个时候他能笑着说出祝福的话语,然而此时此刻,自己的儿子也成为了同性恋,他说不出祝福的话语。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接受。
清晨近六点,江浔晚说服自己——随他去吧,他喜欢就足够。
膝盖上的淤青看上去非常骇人,可江驰风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药膏随便一抹就丢了回去。
江驰风把房间里最大的花瓶搬出来放到书桌一角,随後将银杏花插到花瓶里,房间温暖的灯光洒下,江驰风轻抚过银杏花,弯腰轻轻一吻,轻声道:“晚安。”
周日清晨,江驰风一觉睡到自然醒,今天老太太的生日就在家里办,只请了一些关系亲近的亲戚和合作夥伴,客厅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李韫苒特地请了一天假来帮忙,难得放松她随便套了件居家服,头发随意绑在脑後,未施粉黛也美得不可方物。
红毯从大门口铺到客厅,足足五米长,院子里的树上也挂上了价值不菲的彩灯。
江驰风换了一身衣服下楼转悠两圈,看没事儿干又上楼了。
吃过饭江驰风就出门了,出门前李韫苒问他去哪儿,江驰风脸不红心不跳:“去接这个家未来的的男主人。”
李韫苒:“……”
李韫苒头一次看到自家儿子那不值钱的样。
临近傍晚,客人陆续将车停到後院,灯光成片亮起,照得院子亮如白昼。
李韫苒和江浔晚站在门口迎客,简清换上一身红色旗袍,头发用发簪挽起,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皮肤保养得跟四十多岁一样,岁月不败美人。
正厅里,简清举着酒杯和人交谈,人来人往,江准淮一直跟在简清身边。
江驰风叫司机开了一张白色奔驰,车在陆景灼家楼下停好,江驰风坐在车里给陆景灼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後陆景灼下楼上车。
虽然江驰风说怎麽舒服怎麽来,但陆景灼还是穿了正装,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这麽严肃的场合,他想给江驰风的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车子渐渐驶出小区,陆景灼心跳得越来越快,手心里紧张得冒出了一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