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予仰头望向她的脸,手上握着的簪子不自觉松开,有些苍白的唇微微抿着。
“是你。”
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裳,头发披着,头发和衣服上沾上雨水,连睫毛上都带着点雨滴,漆黑透亮的眸子里水光潋滟,脸上还带着血迹。
让她愣了愣,尾韶没说什麽,将伞靠近他,解开脖颈处衣裘的带子,屈身将衣服披在他身上,低声问了问。
“还能站起来吗?”
“麻了,没力气了。”
季连予披上大裘,带着温热的裘遮挡住风,本来身子正在渐渐冰冷也有些回暖。他盯着她,目光渴望,此刻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疯狂地想要抓到唯一一个可以得生的机会,满眼的可怜。
尾韶愣了愣,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你怎麽了?”
季连予身上的华服有些脏乱,早已经没了平时的端庄。
季连予仰头看她,眉目凄凉,像是傀儡一样无神空洞地看着她。
尾韶瞳孔缩了缩,有些惊诧,一个尚在闺龄的男子,未经过多少事情,为什麽会流露出这副模样。
“你怎麽了?”
尾韶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想将他扶起来。
季连予却伸手抱紧她,直接埋进了她怀里,哭了起来。
尾韶被突然抱住,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撑在身後,防止自己倒下去。
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腰哭得十分厉害的少年,没有说什麽话,只是坐好静静地看着他。
应该是被吓到了。
季连予抱得很紧,哭得也很压抑,仿佛一个浮柳,飘若无依,像是抓住最後一口水一样,依赖极了。
尾韶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无措。
如果是现实生活里,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她可能会嫌弃地看他,而怀里的人却让她有些哑然。
季连予擡头望向她,眼里含泪,怯怯地,“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抓着她胸前的衣裳,眉眼可怜,发髻凌乱。
尾韶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出怀中。
他有些怔怔,被扶起来,手上的簪子也脱力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尾韶扶住他的肩膀起来,听见地上传来的声音,眼眸动了动。
馀光中依稀可见沾满血的簪子落在地里。
季连予像是没听见一样,眼睛看着尾韶,苍白的脸上没了血色,脚步有些踉跄。
他拢了拢身上的裘,试图汲取热意,低头埋进上面的毛,清香环绕了他的鼻翼,遮掩住身上血腥味。
风呼啸着,树叶和树木摇曳着,声音很大。
冷风刺骨。
尾韶将大裘上帽子给他盖住,少年整个人都被裘围着,看着很娇小。
帽子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了苍白的唇和下巴,瞧着乖巧无害。
尾韶将人扶进寺庙里面,少年抓着她的胳膊,行走的很艰难。
“坐下来吧。”
尾韶拂去上面的灰,示意他坐下来,接着站直身体走到门口去把伞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