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新生
“你什麽时候到?”
随砚左手持手机,通话页面渐渐暗下去,随即又因为指尖的触碰重新清晰起来。右手也没闲着,砰一声关上了车门,声音不大,但在极致的寂静之下显得尤为突兀。
唇角含着笑,眼睛也弯起了弧度,似是对面说了个不错的回答,心情跃上了眉梢。
“知道了,等你。”
电话挂断,随砚理了理衣角,一身白西装纤尘不染,额发半盖额头,俨然一副柔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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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厅宴大门被推开,热闹的声响纷至沓来。不同频的交谈声丶悠扬的乐声袭入随砚的耳朵,带动着他不经意眨眨眼。
开门声与现场的氛围根本不值一提,但仍然吸引了全场的注意,整个厅堂静默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初。
重力门回弹,大门紧闭,将寂静还给自然,将自己托给喧闹。
一门之隔,天差地别。
随砚进门,面上挂着友好的笑容,看上去亲易近人,实则眼神到处游荡,迟迟没找到一个落点。
那头跟人交涉的人目光不经意暼向门口处,没两句就跟面前的人致歉告别,随後擡起脚步走向刚进门的人。衆人都在观望,但真正靠近的就他一个。
“随砚,你干嘛呢?发什麽呆!”
随砚乱飘的思绪被这一道熟悉的声音叫得定下来,落点终于锁定了,一下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于是他慢悠悠开口:“找人。”
沈昭质身着藏蓝色西装,整个人气质冷峻难交,但对特定的人总是特殊的。
他觑着眼看他:“你要是敢说找的不是我我现在转头就走,这交际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他都这样说了,随砚可不敢继续打趣,还是忍辱负重应承下来:“我找的就是你呢我亲爱的小丶舅丶舅。”
後面几个字明显重了不少,颇有种恨不得咬碎吞掉的气势。
沈昭质显然很受用,毕竟逼得这人开口叫自己小舅舅的机会屈指可数。
得了好处就自然好好办事:“你放心,今天的宴会我来替你社交,你只需要微笑应和就好。”
随砚忙不叠点点头。
说起来这些年来随砚已经参加了不少的宴会了,正常来说都会越来越有经验,对于这种场面愈发得心应手,到最後手拿把掐。
但随砚还得是随砚,就是不太一样。
他倒是反着来,现在越来越不擅长应对这些场面了,但碍于面子又不得不来。
苦恼不已的他想了个好法子。
杀熟。
顾名思义,就是“利用”自己的熟人。
体现在参加宴会的时候,如果缪亓则在,那就对方上去顶上,自己在一旁点头微笑就好,如若缪亓则不在,那就沈昭质或者程景上,作用和前者一致。
爱谁谁,反正只要不是随砚本人,他就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当下的情况就是,缪亓则还没来,沈昭质刚好在,就派他上场了。
得到沈昭质的保证,随砚把心放回肚子里,就听见沈昭质补充:“我只维持到你家那口子来。”
随砚:“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别念了,真啰嗦!”
沈昭质:“……”
不想干了,吃力不讨好,一个破称呼买了个受气,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归说,沈昭质还是很称职的,至少在缪亓则到的时候,随砚统共只说了五个“嗯”,三个“是的”,四个“没错”,还有十来个点头。
爽!
缪亓则和程景先後出现在宴会上,据前者说是在门口碰上了,就一起进来了。
随砚没管这些,见到程景的第一反应也不是亲切的贴贴,而是当头一句:“小舅妈。”
程景:“!!!”
程景:“别叫我小舅妈,太奇怪了。”
随砚立马指向罪魁祸首:“是他逼我叫的,说是满足了自己的某种趣味,我都明确表示拒绝了但是他却以不帮我为条件威胁我,对不起小景,我屈服了,是我没有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