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砚感觉自己像是神经衰弱了,否则怎麽可能听得见如此大的声音,一下一下,坚强有力。
还没碰到捂住眼睛的手,就先被另一只力大的手臂抵挡了下去,组织他的一切行动。
缪亓则温润的声音就像手心的温度,这次冲向了随砚的耳膜:“有点紫外线,你看太久雪了,小心眼睛疼,休息一下,小心雪盲。”
随砚闻言闭了闭眼睛,暂时没有发现什麽不适,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缪亓则的好意,就这麽听之任之,不再强行阻拦。
闭眼时的睫毛刷上了缪亓则的手心,痒痒的触感使他覆在随砚眼睛上的手轻微抖了抖。
再次无言。
几分钟之後,温热散去,新鲜的冷空气伴随着微不可察的风拂过眼皮,吸走了刚刚所有的温度,随砚轻轻打了个颤。
他睁开眼睛,一时间接受光线有点无能,他只能一点一点开啓,真正完全睁开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缪亓则那种让他心神荡漾的面庞。
他嘴角噙笑,眉眼弯弯,一直在等待着随砚的目光,合时合理落到他的身上。
此时,也有变故发生。
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小孩子皮得不行,沿路的树都被他不客气地蹬了一脚,力道到位,枝叶上的积雪簌簌落到地上,堆成小小的起伏。
随砚和缪亓则停留地位置好巧不巧正是一颗大树下,即使距离树干有几米远,却也在枝繁叶茂足够覆盖的范围之内。
小孩子根本没管哪里是否有人,哪里会不会冒犯到他人,只是铆足劲,一脚踹去,然後欣赏自己的杰作,随即潇洒离去,不留一片云彩。
突然间,随砚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划入耳朵:“闭眼。”
还没去细究那道指令代表着什麽,他就下意识闭上了眼,一切都水到渠成。
他感受到冰凉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睁开眼睛看见了面前的场景。
他觉得自己的视力真挺好的,隔着雪幕,他依旧能够看见那人脸上的笑意,直达人心。
簌簌下落的积雪打在二人周围,一瞬间的事情却像是调了慢放,随砚只觉得,隔着层层的落雪,看向对面的人,这一刻,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了。
二人相顾,逐渐走近。
缪亓则快走了几步,靠近随砚之後什麽也顾不上了,只知道顺从自己的心意,拉过对方的肩膀,偏过头错开点角度,微微低下头。
一个带着雪意的吻,落在随砚的唇上。
没有深入,没有退缩,紧紧相贴,密不可分。
散了雪的枝桠摆脱了被束缚压住的命运,恢复了属于他的生命色彩。
苍翠欲滴,命途底色。
他在大雪纷飞的季节里,轻轻地吻了自己的希望。
-
二人徒步向前,逐渐走到一个公园。
说是公园也颇为勉强,没有什麽太多基础设施或者健身器材,但却聚集了不少人,远远望去,大多都是小孩子。
远远地,看见那些小孩子带着手套在那堆雪人,小小一团,有的手上还拿着些什麽往雪里戳。
随砚不太受得了这边的冷空气,鼻尖被冻得泛红,缪亓则就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个棉质口罩塞给他:“没用过的。”
他没在意用没用过,接过就笼在面容上,试图抵抗一部分寒风。
他转过身看向缪亓则,指了指自己的脸问他:“你不戴?”
後者摇摇头,“不冷。”
随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也没再多说什麽,只是自顾自地解开自己的围巾。
雾霾蓝色的围巾带着随砚的体温,又落到了缪亓则的脖颈上。随砚显然更会处理,利用长长的布料,围住他的脖颈,往上堆,罩住他的下半张脸,充当口罩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