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假牙打掉。”京野初江冷不丁地泼了松田的冷水。
“拳击手掉个牙不是什麽新鲜事!”真道彻咧开嘴,露出一嘴的钢牙,那冷硬的深色像是满嘴的刀锋,他掀上去半截衣袖的手臂里蔓延出复杂纹身的一角。
“真道老师,你别看他一眼就相中了,”京野初江抿了一口威士忌,垂着眼睛放下酒杯,“我们正在聊那个炸。弹犯呢,有警察帮忙,查出他只是时间问题。”
真道彻安静下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是啊,得找到杀死老大和若口的那个炸。弹犯。”
他皱起眉头,松田阵平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冷硬的惆怅。京野初江垂下的目光挪向松田阵平,轻轻地解释:“若口哥是真道老师的儿子,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在我父亲的身边。”
真道彻一拍大腿:“得让他们看看我们黑。道的做法!”
“是啊,”京野初江的声音依然轻轻地,她滚动喉头又咽下一口威士忌,“黑。道的做法,我们会赶尽杀绝。”
最後四个字,她咬下了重音。气氛凝滞了须臾,真道彻笑了起来:“初江,你已经成长到可以当着警察的面说这种话了吗?”
“别担心,真道老师,”她笑着看向真道彻,“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麽事情被警察抓到把柄,松田阵平会是第一个来逮捕我的人。”
那场会面不长也不短,真道彻站起身来说要送京野初江回本宅,京野初江没动,反倒是松田阵平站起来说我来送吧,真道彻哈哈大笑,说干什麽,这就要和我抢初江?还是担心初江回家不安全?
这种时候,松田阵平反而有些感谢警校时期在那帮人身边的耳濡目染,他尽量扯出一点温和的笑意,回忆萩原或者降谷会有的反应,然後说:“真道老师,还是稍微给我点机会吧。”
站在京野初江的那辆车前,松田阵平反而打开手机呼叫出租——他不至于忘记自己喝过那瓶白州威士忌,当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拉开车门,京野初江看了他一眼,问:“你为什麽不让真道送我?”
“直觉,”他戴上墨镜,倚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别再问了。”
京野初江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好像不是傻瓜嘛。”
他一扬眉,语气里挂了点桀骜:“敢说我是傻瓜的人天上天下就你一个。”
她坐进车里,沉吟了片刻,正要开口,萩原研二的电话打断了她,他要松田阵平尽快回本部,伊达航正因为找不到他的人而焦头烂额,当电话挂断的时候,京野初江向前座探过头去,报出了警视厅的位置。
喊着“喂喂喂你喝了半瓶威士忌当然要先给你塞回家”的松田阵平被京野初江伸手拦了这麽一下,她靠在车窗边,睨了他一眼:“我是个成年人了,松田队长。”
“现在是巡查部长,”他说,“你刚刚想说什麽?”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重新问起自己,京野初江愣了愣,然後说:“没什麽,只是叫你别对真道老师有太大敌意。”
“我没敌意,是你不乐意,”他一边说话,一边快速摁动手机键盘,“我叫你别问了,是因为你一副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这个人的样子。”
“是吗?”
“是,你京野初江就是这种人,仗着自己有点聪明,即使是自己不愿意聊的话题也会拿出来刺探别人的想法。”
“……真道老师是我的剑道老师,像我的另一位父亲,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很安全的范围,这些刚刚他坐下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松田阵平合上手机,扯出挑衅的笑去看向京野初江,“怎麽,我太咄咄逼人,反而你开始不习惯了?”
她忍俊不禁。或许是因为威士忌的缘故,又或许是开了车窗的缘故,她的眉眼被风吹开,展露出些微松散的样子,她说:“是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