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厢秋脸庞的手滑落下去。
“……她死了。”谢玄易的阴眼这样告诉她,“符迁晴……死了。”
其实符迁晴完全可以在那一刻砍下厢秋的头颅。但她犹豫了。
秦云峤沉默半晌,才说:“厢秋怎麽办?”
“成了活死人,倒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谢玄易本打算亲手了结厢秋,却见厢秋抽出符迁晴身体里的引魂灯,反手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顿时尸虫从她的七窍中蜂拥而出。
谢玄易反应极快的施法将尸虫消灭,紧蹙眉头:“你兄长真是比谁都要心狠。”
“……不必称他为我的兄长。”秦云峤说,“无论是因为什麽,秦望川的所作所为已是人界的罪人。”
谢玄易凝视他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良久叹了口气:“……罢了。”秦云峤应该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但自己大概不会选择告诉他。
并不是因为她理解秦望川亦或心疼秦云峤,而是武当派现下并无合适的掌门人,修仙界目前也需要一个修为高强,名声显赫,有担当且理性的领头人。
如果秦云峤知道秦望川做的这些事是为了复活本该死去的他,恐怕不会允许让自己继续存在。
秦云峤没有追问谢玄易为何突然如此,走到符迁晴的尸体旁边,从她手中夺走了她的刀,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点头:“确实是把世上难寻的神器,倒也与她的实力十分相配。”
谢玄易说:“你拿她的刀想要做什麽?”
“杀一个人。”秦云峤不欲多说,转身便离开了这个地方,“等我处理完了这件事,会与谢掌门一同追杀禁军统领。”
谢玄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了眉目,想秦云峤极大可能是要去找秦望川决一死战了,秦望川显然比符迁晴要好对付得多,秦云峤一人足以应付,更何况秦望川压根不可能杀了他。
谢玄易想到这儿,忽然记起方才与符迁晴缠斗时,传音珠有响动,但那时一旦分心就是死,因此一直未能拿出来,现下想起了这个事,谢玄易掏出珠子,钟连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魔界域主损坏了护山大阵,魔族突破防守涌入长泽派,叶栐与褚恩铭带领剩馀弟子迎战。“
下一条是:“魔界的禁军统领杀上了长泽派,叶栐和褚恩铭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请掌门速回门派支援。”
谢玄易听完血液倒流般,浑身发冷,她答应过高缮那个老头,要好好带领长泽派度过这个难关的——没错,没错,她压根就不应该离开长泽派,修仙界的死活算什麽?长泽派才是她的家,她本不应该离开长泽派半步。
她发疯了一样的往回赶。
在顾玉融合体内神格的那几天,谢玄易和贺良景聊过一次。
贺良景背着手,无奈道:“好了,这次你又要怀疑我什麽?”
谢玄易摇摇头:“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我听着。”
谢玄易失笑道:“你以前对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贺良景知道她是指自己现在对待她,并不像以前对待掌门那样的态度:“你也并没有真正将我视为长泽派的弟子,不是麽?”
“你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和灵魂,我很难忘记你的所作所为,即使最後你也帮了人类。”
贺良景没说话,他在前世的记忆里见过谢玄易许多次,但每一次的场景确实都不太美妙,他叹了口气:“好了,你想和我商量的事情,说出来听听。”
谢玄易道:“我想要你的那把枪暂时借给我。”
贺良景皱了下眉:“借给你……你要给谁用?”
“叶栐。”
“……她用不了。”贺良景如今并非魔界少主,他没有能力像上辈子一样,下令有他血液存在的地方便不能攻击,否则他非要将长泽派所有地方抹了他的血才罢休。
“她可以用,但代价很大。”谢玄易缓缓道,“所以不到生死存亡时刻,叶栐不会使用你的武器。”
贺良景问:“为什麽你会觉得大长老需要我的武器?她的本命武器并不是覆影。”
谢玄易也有些无法解释似的头疼揉揉额头,“……因为叶栐有一劫,就在不久後。”
贺良景愣了愣:“与魔族有关?”
“嗯。”谢玄易道,“我无法去特地保护一个长老,但也不想明知她未来有劫难时袖手旁观。你的覆影是由魔界域主无墒亲手打造,除了上面有对魔族天生压制的魔气外,可以说它是你的一种身份象征。”
贺良景眯了眯眼,面无表情的看着谢玄易,谢玄易也坦然的与他对视,半晌他才有了动作。
贺良景伸出手,唤了覆影的名字,一把黑色的长枪出现在他的掌心,红色的血雾宛若蛇一般的缠绕在覆影上面,贺良景对谢玄易道:“如果你确信认为大长老能够使用覆影的话,它就暂时借给你。”
谢玄易没有再说其他的,从贺良景手中接过枪,明明方才还一股邪性的覆影,握在她手中时竟然像一杆十分平平无奇的武器。
她将枪收进了乾坤袋里,转而说:“有一件事你大概也发现了,顾玉给你的那把车斤马刀,没有开刃。”
她说的自然是重影,拿回前世的记忆後,他开始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份,力量因此逐渐回来,贺良景这才感觉到重影其实一直处于半封印状态。
“制作它的材料很奇怪。”贺良景垂眸若有所思,“我昨天特地冥思感知过……刀里好像融进了一个人的脊柱。”
他方说完,就瞧见谢玄易的眼眶兀的红了,贺良景吓了一跳,忙道:“掌门,您怎麽了?”
谢玄易好像也被自己的反应惊到了,半晌笑了笑:“可能……想起了那时候见他的模样,有些不忍。”
“如果以後,顾玉他瞒着你做了什麽事让你生气了……”谢玄易停顿了两秒,“请你也不要太责怪他……师弟总是死脑筋,当不了一个会讨人欢心的人,但有一件事,他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他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