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易,你实在傲慢。而傲慢,就要付出代价。”
谢玄易脸色晦暗不明,沉声道,“是何代价我都接受,但这种代价,不会由一个人类叛徒赋予给我。”
谢玄易单手起诀,她动作极快,手势更是复杂,符迁晴从没有见过有哪位文修,能够做到单手起诀到如此复杂且多的地步,这不仅是对灵力和熟练度的考验,更需要恐怖的天赋。
她以长泽派掌门的身份藏拙太久,符迁晴险些忘了,修仙界的史书曾记载过,衡熹真人的大弟子,是文修一支中颖悟绝伦的天才。
“符列——”
“阵起。”
“阵起。”
“阵起。”
“……”
数不胜数的符箓闪烁着金光包围住符迁晴,她的脚下与头顶分别亮起重重法阵,法阵互不交叠,像两座三角塔压得符迁晴竟一时无法动弹。
她持剑在前,厉声一吼:“八方诸神,入我阵来!”
而另一边,秦云峤正在选择寻找离开臆竹之林的路。秦望川明显对臆竹之林这个怪异的地方更为熟悉,不知道是否与他能够驱策万鬼有联系,但秦云峤现下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你不找白江了吗?”秦望川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秦云峤充耳不闻,只是一味用灵力探查一条最便捷快速的通道。卜椿,南宫霖还有禅净大师他们三个正在对付符迁晴,符迁晴作为刀尊时本就实力非凡,如今刀灵归位,那把刀又有魔界域主的魔力加持,秦云峤怕他们会有危险。
至于秦望川,没人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打什麽鬼主意,但至少秦云峤能够笃定,秦望川不打算杀了自己。
“白江会死,你也不在乎吗?”
“……”秦云峤忍无可忍冷声道,“就算白江死在臆竹之林,此事完结後,若人界尚存,我自会培养好武当派合适的接班人,然後再去陪他。”
“……呵。”秦望川笑了一声,却不知在笑什麽,“他不会死的,放心吧,白江转世实则离魂。”
秦云峤眉头紧皱。
“他的魂魄,就像我周围的这些恶鬼一般,被我拘束,只有我死,他才方得解脱。”
“连白江你竟然都不放过……秦望川你又在打什麽算盘。”秦云峤道,“引诱我用符迁晴的刀去杀你,可谁又知道那把刀是真的能杀死你,还是反过来增长你的修为。”
“哈哈哈哈哈哈。”秦望川忽然像听见了什麽有趣的笑话大声笑了起来,“无墒用自己的骨亲手重铸的刀,怎麽会为我增长修为呢?只要持刀之人的实力足够,她就可以杀死世上除天道之外的所有存在。”他顿了顿,“包括无墒自己。”
秦云峤震惊道:“你是说——”
“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秦望川打断道,“除非与这把武器默契到人器合一的地步,以及比两千年前那位魔界少主更强的实力,才可以做到杀死无墒。”他说,“而你只需要负责从我与符迁晴手里救出更多的人。”
迷雾中,秦望川兀的愣了愣,他聆听身旁恶鬼传递的信息,挑眉道:“你是说符迁晴似乎与谢玄易在打斗,一时间无法分出胜负?”谢玄易实力如此之强?……倒是超出他的预料。
看来秦云峤现在赶去倒真能有机会从符迁晴手里抢走那把刀。
秦云峤听见秦望川轻笑道:“谢玄易和符迁晴正在这离这百里外的地方酣战呢,若你真想杀我,抢走符迁晴的刀,之後便来臆竹之林处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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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沉着脸拔出穿透过他肩膀的枪,手掌覆盖住这个不断流血的窟窿,冰霜从他手中顺着灵力流出,将伤口冻住暂时止住流血。
无墒的左手被顾玉划了一道,此时竟无法动作,只能垂在身侧,时不时抽动一下。她阴鸷道:“武神神格……我还没攻上神界,那群没脑子的神仙竟然一反常态提前插手。”
她眯着眼仔细端倪顾玉,眼下的顾玉剥脱了七情六欲,将它们与神格化成了利剑以更好发挥出威力,那张面孔除了敌意再没有其他多馀的情绪。
无墒从没遇到过这种案例,以人类之躯强行化神,并将实力提升到堪比武神的境界,即使这一切无不在透支顾玉的生命,但这仍不妨碍她几乎可以用‘不可能’两个字概括顾玉的行为。
“……天道竟也会创造出这样的人类。”无墒伸出手,隔着一段距离,她隔空将手放在了顾玉心脏的位置,“我要挖出来看看,你究竟是什麽东西。”
话音刚落,天空骤然血红,太阳散发的光芒连一丝也穿透不过遮挡住它的云层,世界昏暗的寂静,空中那处张开的裂缝倒愈来愈大,大到足足占据了有一座山的高度——
“死吧。”
顾玉蹙眉,双手拿住剑,周身气流涌动,仿佛在与那道裂缝中即将出来的东西对峙。
无墒手指一收,黑暗的裂缝中陡然间伸出了十二只巨手,每只手庞大到几乎可以将顾玉像攥小石子一样攥在手里。
它们沿路拍碎了高山,掀起了狂风,争先恐後的朝着顾玉袭去。
顾玉看着这些庞然大物竟觉得熟悉,虽然他现在的脑子里空白到,只有杀死无墒和拿出她的灵丹封印魔界裂缝两个念头,但那个场景顾玉实在刻骨铭心——他曾经好像非常害怕这个东西会带走一个人。
带走,带走……
“师尊。”
顾玉闻声猛的擡头,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守护姿态挡在他面前,摇晃的长马尾有发丝扫过他的脸颊,这样轻的力度,却让顾玉浑身是伤的身体现下不知为何,开始感到无法忍受的疼痛以及惶恐。
“不想……”顾玉几近艰难的,下意识的从喉咙里干涩的挤出几个字,“你出现。”
贺良景愣了愣,无奈的笑了两声,道:“巧了,我也不想留师尊一个人。”
那十二只巨手却因贺良景的出现放慢了速度,最後竟然就这样停在他们身前十多米远的地方,将二人包围。
贺良景擡头,看向空中的无墒,缓缓道:“……母亲,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