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在鬼新娘耳边悄声说了些什麽,见鬼新娘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他又想起什麽似的,划破自己的食指,将流出的那滴血点在她的额头上,道,“你现在打他估计够费劲,这可不行。”
鬼新娘感受到流进身体里的那股灵力,就算再修炼百年,恐怕她也够不到此等力量的零头。
她心下大惊,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从哪儿来的大人物,更加不明白这样的大人物为何要通过她去教训一个年轻的小修士。
贺良景笑眼弯弯道:“好好与他玩,但可别玩过了火,让他死了。”他摸了摸鬼新娘的头发,“那是我现在唯一能带在身边的宠物,他若是死了,没人给我解闷,会有些扰人。”
他又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幸被他杀了,那也没有办法。不过看你帮我办事的份上,我可以替你杀了所有你想杀的人。”
鬼新娘嘴唇颤抖,半晌,她跪在地上,虔诚的看向贺良景,双目含泪:“我要城西的李家与田家……他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贺良景勾唇笑了:“好啊,我现在便去替你杀了他们。待我回来,你可别让我失望。”
“大人恩德,李妍没齿难忘。”
顾玉来时对此地的湿冷感到意外,没有料到这个鬼新娘的修行如此之深,简直就像怨气凝结了几百年的厉鬼。
奇怪……如果是这种道行的厉鬼,他一开始压根就不必用罗盘,光是厉鬼的怨气就能暴露她的位置。
他要是不用罗盘,贺良景就不用问他要罗盘,也就不会生气跑回去了——关他什麽事?顾玉简直不知该说自己什麽好,这个时候怎麽还要想起这件事?
阴气太重,速战速决。顾玉收了心思,这里除了零星几棵树便没别的东西,但雾实在太浓,他不得不用剑气冲散迷雾,前方却出现两道黑影,他们捧着烛火逐渐靠近顾玉,近了才发现是两个纸扎人。
纸扎人惨白的脸上扑上两团红晕,一人黑黢黢的墨水点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顾玉,一人笑的弯没了眼睛,穿着一看便知是新郎新娘的打扮。
它们的声音像极了七八岁的孩童,对顾玉道:“新娘子,该上轿了。”
顾玉懒得听,一剑将它们劈成了两半,纸扎人本是没有痛感的,这时却哭丧道:“痛,痛死了,新娘子杀人了,新娘子杀人了!”
顾玉沉下脸:“鬼新娘在哪?”
那笑的没了眼珠子的纸扎新郎道:“新娘子要上轿。”
顾玉烦躁的一脚踏在了它的脸上,不管上轿不上轿——被贺良景这样的人打败便算了,区区一只鬼怪,也敢派出这丑的令人发指的纸扎人指使他。
纸扎的新娘说:“你要上了轿,我们才能带你去见鬼新娘。”
“不然的话,你见不到她。她伤不了你,你却也找不到她。”新郎附和。
“……”从遇见贺良景起,他便没有一天是顺心的。如今连厉鬼都要向他拿乔。顾玉忍了忍道,“凭什麽我是新娘??”
纸扎人像听不懂顾玉的话似的,只说:“新娘请上轿。”
顾玉几乎是有些恼了。
纸扎人的身後出现了一辆红轿子,它们咯咯的笑道:“新娘子莫恼,入了我们府,好日子多的是呢。”
“是的呀,我们鬼新娘为新娘子找了相配的新郎官,定是郎才女貌,恩爱非常……”
“你们那毛笔画的眼睛却是没必要留着。”顾玉的声音里像掺了冰渣,“鬼新娘连我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还在胡搅蛮缠。”
纸扎人脆生生笑道:“新娘子生气了,新娘子生气了。”
顾玉觉得以後是该学点骂人的话的,不然也不至于现下想骂些什麽,却一个字也蹦不出。
“新娘子莫气,不然府里的老爷夫人见到了,就将你沉进井里,生生世世都出不来!”
顾玉眉头紧锁,问道:“老爷夫人是谁?”
纸扎人的声音兀的变得狠厉,它们说:“是该沉井,永不得安生的人。”
“新郎官又是谁?”
纸扎人问:“是哪个新郎官?”
哪个新郎官?顾玉蹙眉:“不止一个新郎官?”
“对呀。”他们笑嘻嘻道,“一个活的,一个死的。我们带新娘先去见活的新郎官,等新娘子死了,就该去和死的新郎官见面了。”
搞什麽名堂?顾玉愣了愣,听起来像是鬼新娘生前的事,所以想让他切身体验一遍?他没那麽闲。
他不信自己一剑劈不开这迷障,若一剑不行,便两剑。自己不可能顺着敌人的想法一步步走,陷入被动,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见顾玉周身灵气浮动,隐约有全力以赴的架势,纸扎人急忙道:“新娘子逃婚的话,新郎官怎麽办?”
顾玉冷冷嗤道:“与我何干。”
“新郎官有一双浅色的眼珠,像琥珀石。”纸扎的新郎道,“新娘子不要新郎官,鬼新娘要挖出他的眼睛,做成手串,送给下一个新娘。”
顾玉的脸色简直可以用复杂来形容了,他把剑插进了纸扎人的眼睛上,问:“从哪里找来的人?”
“啊啊啊啊痛!”它惨叫不已,但顾玉只催促道:“我在问你话。”
纸扎新娘急忙说:“不久前在街上找到的,他迷路了,鬼新娘好心带他回家,又给他配了婚。”
贺良景会迷路?以他的实力,这怎麽可能。可顾玉脑海里突然浮现贺良景眼巴巴问他要罗盘的样子——该不会真的路痴,所以问他要罗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