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吵。”贺良景道,“我在找入口的准确位置。”
虽在打哑谜,但贺良景的样子不像在逗他,便忍着性子在原地等了他半分钟。
“找到了。”贺良景朝顾玉道,“想不想亲眼看看百鬼夜行前的鬼市是什麽样子?”
後来时隔了许多许多年,即使顾玉被心魔侵扰,神识模糊,他依然能清楚记得那时是如何情景。
他甚至还在犹豫,贺良景便强势的握住他的手,张狂道:“你可千万拉紧我,不然以你现在的修行,进了百鬼游行前的鬼市,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信不信?”
顾玉冷声道:“……狂妄不堪。”
贺良景也没反驳,他沉沉笑了声,朝着确定的入口位置打了个响指,挑眉道:“开。”
空荡的街道骤然狂风大作,风冷的像雪,吹的顾玉睁不开眼睛,只能用手臂挡住眼鼻,什麽东西也看不清。
贺良景却在这时松了手,顾玉连忙握紧,也顾不得风了,他擡头,恼怒的瞪着贺良景:“……你!”
贺良景大笑几声,干脆与他十指相扣,道:“四晴不怕,逗你玩儿的。”
他带着顾玉一步一步向前走,风经过贺良景身边似乎都变得温柔,直到风停,环境变得寒冷无比,贺良景才说:“鬼市到了。”
顾玉睁开眼,愣住了。
鬼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翻版京城,高楼耸立,层台累榭,甚至相较而言更加繁荣。而成千上万的鬼魂拥挤着向鬼市的城门奔去,他们有些似人,有些模样骇人,青面獠牙,能叫人看上一眼便做上好几天噩梦。
顾玉道:“……他们是看不见我们吗?”
贺良景点头:“对啊。你好聪明,这也能发现。”
顾玉总觉得贺良景是在反讽:“……你做的?”
“我可做不到。”
“骗人。”
贺良景眉眼含笑看他:“要不可以松开我的手试试看,你就知道我在不在骗人。”
这次顾玉依然像进入鬼市前般,正在犹豫,贺良景一比一复刻似的,不仅松开了相扣的手,还将顾玉从自己身边推开了。
这一切发生太快,顾玉甚至没有马上反应过来,怔愣的一动不动的望着不远处的贺良景,发现贺良景双手抱胸,神色冷漠也回望他,竟让顾玉内心生出了一种被背叛和抛弃的错觉。
这太奇怪了,他与贺良景才认识几天,自己怎麽能出现这样软弱的情绪。
而离开了贺良景的掩护,顾玉身上的活人气息在死寂一片的鬼市中显得那麽突兀又与衆不同,一时间衆鬼以头转身不动的姿势齐齐看向他。
这样的景象,若换成其他年轻修士,怕是要吓得当场大哭,顾玉当然也惊了下,即刻拔出了剑,他从不会指望别人,更不会在此刻指望一个不知底细的贺良景。
‘剑心剑骨?’
'是……是剑心剑骨。’
‘竟然是个修仙的,应该很好吃。’
‘吃掉他……’
‘吃掉他。’
‘吃掉他!!’
以万计数的鬼魂犹如千层海浪,四面八方的扑向顾玉,饶是顾玉在年轻一辈中天资非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觉得此行性命垂危。
顾玉想自己今日死就死了,但他做鬼都不会放过贺良景的。
“怎麽那麽倔。”贺良景慢悠悠的走向他,笑眯眯道,“如果觉得应付不了十分棘手的话,就向我求救啊。”
顾玉咬牙切齿道:“哈,向你?”他再不会相信这个死骗子了。
“对啊,向我求救的话,我会救你的。”
贺良景伸出手:“不过这次就免了,抓住我的手,我带你回人间。”
“滚。”顾玉挥剑杀死了两只扑过来的鬼。
“哎,你不是要处理那个鬼新娘吗,你要是在这耗费气力,等会儿就没法捉了。”
“关你屁事!”
好像做的过火了,四晴真的很很很生气。贺良景挠挠头,他没想到顾玉的性子能倔成这样,干脆攥住顾玉挥剑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扯,闷声笑道:“别那麽粗鲁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