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安朝他笑笑,没有回答,不过她把答案都写在了脸上。
“先吃饭吧,吃饱了你才有力气给我帮忙,我还指望你替我出出主意呢。”
程季安点点头,没在同他客气,李知远不知道她爱吃什麽,便捡招牌的几样菜都点了回来,若是哪道菜程季安多夹了几口,他就将菜的位置挪动一番,一顿饭吃下来,他比在一旁侍候的小枝还要忙上几分。
小枝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不过她没想出来要同小姐说些什麽;程季安在平江时去王夫子那里,一向都是这般和李知远相处的,更没觉得奇怪。
用晚饭後,小枝将东西收拾好,送了出去。李知远见她离开了,这才同程季安说道,“你们店里的生意最近怎麽样?”
程季安笑得眼睛弯弯的,“托陛下的福,天子脚下,百姓生活富足,年终岁尾的,置办年货年礼的人很多,大家如今都习惯饮茶,几乎人人都会来买上一些。”
李知远瞧见她一副财迷的样子,甚是可爱,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我听闻,程夫人娘家就是做茶叶生意的?”
程季安点点头,“陈家祖上一直是侍弄茶叶的,我外祖过世的早,舅舅和母亲年少时就接过家里的生意了。”想到他最近对茶商的调查,程季安又赶紧补充道,“我们可都是守法的商人啊,做的都是正经生意的。”
“我自是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你,让你帮我解惑而已。”
“什麽事,说来听听。”程季安道。
“前些日子这麽大规模的走访茶商,茶贩,你们同行之间可有什麽别的八卦消息?”
程季安想了想,母亲名下的这些铺子倒真没听说什麽古怪的,“我只听掌柜的说年初漳州贡茶的茶园似是出了问题,从其他园子临时征走大半品相最好的茶叶,我们这些普通商户差点没茶可收,不仅如此,漳州知府还趁机将茶引的价钱涨了不少,我们若想进茶,也只能认下了,旁得从账面上没看出别的。”
“茶引的价钱突然涨了?就因为这个临时的事情吗?”李知远连忙问。
“是啊,各地的茶引价钱一般都很稳定的,往常也只是茶叶价钱有所浮动,随行就市罢了,这样的情况,多少年没遇到了。”
李知远手指轻扣桌面,思考起程季安告诉他的消息。贡茶茶饼出现问题,他们也查到了漳州的那个茶园,可是茶饼历来进贡数目不多,如今工艺当是很成熟了,真的用得着征收这麽多的茶叶,差点让普通茶商都没得买吗,还有忽然提高的茶引钱,没听说漳州上报这个消息啊,难道是他漏掉了什麽?
“可是有什麽问题吗?”程季安问。
李知远摇摇头,没有证据的事情暂时没法拿到明面上来讲,“我只觉得有些蹊跷,具体的,恐怕还得在当地查探一番才能解惑。”
“可是如今要查怕是不容易了吧,漳州的事情是在三四月初春时节,如今已经十一月了,若我有心做这些事,怕是早就将证据毁得干净了吧。”程季安不解道。
“你有所不知,贡茶茶饼出问题的确实是今年这批不假,可是一路查下来,连带着查出了以前赏赐给一些人家的茶叶也有问题,那麽,这就不是他们今年临时起意而作案,怕是这麽干已经有段时间了。”
程家安听得聚精会神,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瞧,没想到还有这种皇家秘辛可以听,知道多了会不会有危险啊,程季安半是担忧半是兴奋的想着。
“所以你们前一阵子才频繁走访京城的茶庄茶行吗?是怀疑作案的人在京中有自己的销货渠道?”程季安转瞬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不错,贡茶虽然只取最好的一部分嫩芽制成,不过茶园如此庞大数量的茶叶采摘量,便是刨去了进贡的所有部分,若真有心,必定还有不少剩馀,如果没有销毁,而是暗中流入市场销售,积少成多,也是一笔惊人的财富了。”
程季安点点头,能有这麽大本事,从南道北打通各个环节的,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这麽多钱,又转移到了何处呢,程季安不敢再往下深思,何况,她心底里的那些猜测和怀疑,也不是能在此处就随便讲出来的。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李知远想了半天也没抓住什麽思绪,索性放下事情,不再想它。
“对了,陈将军的弟弟过几天要娶亲了,”李知远突然说道。
程季安看着他,“哪个陈将军?”
“就是魏明月的姐夫。”
原来如此,不过他们两家又不相熟,怕是和她没什麽关系吧,她可不会自讨没趣主动送上门去。
“程家最近几日定会收到帖子的,”李知远一脸的幸灾乐祸,颇为笃定地说道。
“怎麽可能,陈家本就不是文官,我们又和他素无来往。”程季安反驳道。
“陈将军的弟媳正是户部郎中家的小女儿,程大人新官上任,陈将军的弟弟以後定是要入朝为官的,这等喜事,怎麽可能不邀请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