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迷了一个晚上,醒来後,看到洛家人关心的表情。
“医生,这孩子怎麽不说话?”洛母关切地询问医生。
“他受到的刺激很大,可能还没恢复。”医生检查了一下洛锦书的瞳孔,再次呼唤他,“小朋友?小朋友?”
彼时还叫做“馀茍”的洛锦书翕动眼睫。
他愣愣地环顾周围的每一个人,看着他们的脸,又想到母亲临死前痴狂的脸。
然後他说:“你们是谁?”
“我,是谁?”
这是洛锦书这辈子说过最大的谎言。
他当时只是不想接受自己的母亲是个如此卑劣的人的事实。
可没想到,洛母却抱住了他。
“孩子,你是我们的孩子啊。”
于是他不再是“馀茍”,不再需要每天去垃圾桶里捡吃的。
他被洛家父母带回了家,看到那个比自己壮实的孩子,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手,兴高采烈地说:“哥哥!我喜欢哥哥!”
他拥有了一个新名字——
“洛锦书。”
将近二十年,无数次噩梦,他宁愿睡觉的时候全程蒙在被子里,都没有暴露自己仍然拥有八年前记忆的事情。
严靖沉心疼地看着泣不成声的洛锦书。
在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在努力维护家庭的和谐。
“我哥他活的不容易,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他亲爸也不行!”
严靖沉想起洛雁回说话时的表情。
他听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後,很快就猜到了洛锦书的噩梦由来,以及为什麽洛锦书会跟馀兆康接触的原因。
他什麽都记得,却什麽都不能说。
年幼时的一个谎言成为困住洛锦书一生的牢狱,他无法挣脱,只能在这个牢狱中不断地忏悔,将自己的心撕裂成好几片,再捡起来拼拼凑凑,缝缝补补。
“你没跟他说?”洛锦书的眼里盈满泪水。
在洛家睡觉的时候,他会锁门,会用被子遮盖声音,可结婚後,同床共枕的时候,就没办法隐藏了。
和闻籍刚结婚的时候,闻籍也问过几次,都被他敷衍过去。
但严靖沉从不问他为什麽做噩梦,只是每一次惊醒,都安静地抱着他,为他缓解惊恐的心。
严靖沉不可能猜不到他欺骗洛家人的事。
可他还是,为自己隐瞒了这件事。
洛锦书心中一阵酸楚,他凭什麽值得严靖沉这麽对他?
他是一个无耻的小人,是个流淌着罪恶血脉的罪人。
他不配。
“我说过,无论什麽事,都要你愿意。”严靖沉揉着洛锦书冰冰凉凉的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你什麽都知道了。”
洛锦书扯出一抹笑:“我还能瞒你什麽呢?”
“不,你还有一件事瞒着我。”
严靖沉正视洛锦书的双眼。
青年的黑瞳迷茫地望过来,洛锦书着实不明白,严靖沉在说什麽。
“你爱我。”
严靖沉亲吻洛锦书无名指上的戒圈。
“你也很爱我,对不对,洛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