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我这麽客气。”叶抒有些不满地埋怨他对自己的疏离。
见赵缚不说话,叶抒又换了个话题:“赵景行,你破案这麽厉害,家世应该也很显赫吧,怎麽不考虑考取功名做个好官,造福万民呢?”
“政治腐败,光是当个好官,是没有用的。”赵缚语气淡淡的。
乌台诗案这等典故,朝中时有发生,深知自己年迈的皇帝,对于身边的人越发的不信任。党派与党派之间的斗争也铲除了不少清正廉洁的好官。
如今的大雍,早已不复往日的繁荣昌盛,内里腐烂得只剩下一个躯壳了。
叶抒眼睛雪亮亮的,他语气异常坚定:“所以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肃清罪恶与不公,以己为刃,重开一回天地。”
赵缚望向他时,眼神柔软了许多。
他问:“这是你们江湖侠客心中的正义吗?”
叶抒摇了摇头,“其实我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一辈子住在将弥山,搭一座茅草屋,再种两块地,最好是再挖个小池塘,养养鱼。”
“有故事?”赵缚问。
“是啊,後来失去了很多亲人,就成长了。”叶抒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语气也尽量显得轻快些。
可赵缚还是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心酸。
师父和师兄们死後,这麽多年他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突然有了一个能听他倾诉的人了,叶抒突然就有些忍不住。
他想给自己积压已久的情绪找到一个发泄口。
赵景行会是上天垂怜,给他昏暗的生活中增添的一抹亮色吗?
“这麽看着我作甚?有什麽想说的说便是了。”赵缚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叶抒问:“你有什麽没实现的愿望吗?”
赵缚想也没想,“没有。”
有想要的,他都靠自己去争取,有时候在宫里身不由己,他便也没那麽多奢求的东西了。
他唯一所愿便是站到权力之巅,清算所有的恩怨。
“人怎麽可能没有心愿。”叶抒显然不相信。
“那便愿海晏河清吧。”赵缚随口说道。
毕竟他也不敢保证未来的变数,皇位究竟鹿死谁手,如今还是个谜。
叶抒语气中满含期待与憧憬,他唇角微扬,“我希望以後能建立一个开明的盛世,女子也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来。”
闻言,赵缚脸上的神情微微怔了几秒,他看着面前的叶抒,觉得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从前他也这般坚守自己的道和义,是什麽时候开始变的,他也记不清了,但此刻如此鲜活的叶抒唤醒了他迷失许久的自我。
“赵景行,希望我们都能见证那一天的到来。”叶抒语气中满含憧憬。
面对叶抒毫无保留的热情和真挚,赵缚觉得心脏像是被什麽明晃晃的东西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在胸口荡开,传遍全身。
果然不能和人深交。
他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拥有朋友的,既是害人也是害己。
心慈手软可爬不上那个高位,多了份牵挂便是多了份软肋,他需得斩断所有会耽误他夺嫡的阻碍。
思即此,赵缚拍了拍马背,将叶抒甩在身後。
“你走那麽快干嘛?”叶抒见他莫名其妙地冷了脸色,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少爷,怎麽不高兴了少爷?”
“你好烦啊。”赵缚板着脸,语气也变得不耐烦了。
“我……”叶抒话还没说完,便觉察到有一支利箭朝着赵缚的方向射过来,他急忙伸手去拉他,并大喊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