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刀上淬了毒,想要置赵缚于死地。
匍匐在脚边的男人死死扯住叶抒的衣角,刚想要开口说话,便被从屋子里冲出来的赵缚一刀毙命。
利刃狠狠地插进了男人的左胸膛,鲜血霎时喷涌而出,溅了二人一脸。
叶抒没想到病秧子小少爷还有如此狠绝的一面,一时也被这场景惊得呆愣住了。
赵缚白皙好看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借着如霜的月光,缓缓擡眸看向身侧半蹲着的叶抒,语气淡漠:“知道的少些,对你没坏处。”
哪怕方才这个男人舍命要救自己,可他仍旧不完全对他卸下了戒备。
若他知道了自己是皇子,他会如何呢?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量的。
赵缚的眼睛紧盯着叶抒,黝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哪怕他方才杀了人,此刻也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兴不起一丝波澜。
叶抒感到脊背一阵寒凉,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对他穷追不舍,没想到他如此介怀此事。
赵缚摇摇晃晃地起身往回走,仿佛下一瞬就要被吹散在这凛冽的寒风里。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麽,但我叶抒起誓绝不会害你。”叶抒冲着他的背影道。
赵缚的脚步停了几秒,便径直走进了屋里。
他听过太多太多虚僞的誓言了,最後他们都背叛了自己。
叶抒的话他只当是玩笑,听听罢了,当不得真。
掌柜和店里的夥计被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左一个大侠右一个好汉,哄着求着他们住去天字一号雅间。
叶抒摆了摆手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将院子里的尸体清理干净後,便坐在了台阶上。
他此番游历本就是惩奸除恶,最初救赵缚是举手之劳,如今似乎多了些心疼,可他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让人捉摸不透。
他知晓赵缚在身边会惹来不少麻烦,可他仍旧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丢下这麽个病弱的漂亮小少爷。
叶抒在院子里坐了半宿,赵缚也没有丝毫睡意,他得去剑南道投奔陈籍,如今他也只剩下这麽个舅舅了,也唯有拉拢陈籍,他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
“叶抒。”
“嗯。”
叶抒的声音携卷着少年独有的恣意,他微微侧身,安安静静地听着。
“送我去剑南道吧。”赵缚声音发哑,像是濒死之人寻到了一丝生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再抓紧一些,“事成之後我会予你千两黄金作为答谢。”
这是他最後的机会了。
叶抒怔忪了几秒,如今这乱世,还能随随便便许诺人千两黄金,看来他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他望着赵缚,双眼放光,“你说多少?千两黄金?”
赵缚拧眉看向他,没说话。
“你不会骗我吧?不然你立个字据?”叶抒那双眸子里写满了认真。
赵缚盯着他看了几秒,许久後才挪开了视线,他说道:“莫说千两黄金,便是万两我也不会赖账。”
有他这番说辞,叶抒也有了几分底气。
只是如今剑南道似乎不太平,前些日子东陵来犯还打了几场仗。
虽然他不知道赵缚因何要去那般危险之地,可他就是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他想,大概是因为千两黄金的诱惑太大了吧。
反正他一介闲人,去哪也是去,护送他这一路上不仅能锄强扶弱,把他安全送过去还能拿银子。
就当是走了趟镖。
这麽一想,叶抒瞬间豁然开朗。
“你叫什麽名字啊?”叶抒倚在窗边,借着微弱的烛火,同他视线相交。
“赵……”赵缚顿了顿,手指摩挲着腰间那块玉佩,低声道:“景行。”
他想,也不算是骗他,景行是他母亲给他取的字。
他一点也不喜欢赵缚这个名字,一辈子束缚在皇室权利的争夺中,无休止的杀戮,衆叛亲离的下场。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叶抒眸光亮了一瞬,轻声夸赞道:“真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