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极意,不求胜败,不惧生死,剑出无悔。”
他的弟子来到师尊故居,灭族的仇恨,被仇人养育的恩情交织,本该潇洒恣肆的灵魂被压抑极点,苦寻答案似地叩响剑心。
“一生回首,剑行有情,吾心无悔。”
剑心如此回答,数日後,他得悟新招,击败立花雷藏。
现在,他已很久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那幽怨的箫声勾出了他的噩梦,可定睛一看,梦非噩梦,而是告别。
“不要把噩梦当做噩梦,把他们当做告别。因为你放不下,所以告别才一直难以结束。”
“放下了,告别了,这柄有情无悔的剑,该用他开辟新的道路。”
“路的名字,也该由自己决定。”
“你,要取什麽名字?”
“……守护。”
剑无极听见自己内心的共振,他重复一遍,随後灵台刺冷,笑盈盈的白衣人收回两指,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情形。
“你悟了。”
“你……”
“不用客气,”越长玦仰头望天,若有所思道,“听说剑客悟剑後,都是要试剑的。”
她下颚逐渐扬起的角度,如同徐徐展开的地图,终于图穷匕见。
“你觉得……我们阎王鬼途的馀孽怎麽样?”
“哇靠!”
伴随“原来在这埋伏”的惊叫,剑无极拍案而起,脑海里却不自觉回忆先前围剿,刀剑相向的敌人们。
越长玦是最棘手的,第二棘手的是那个叫玄冥的僵尸,然後是丁凌霜,但丁凌霜与他喝过酒,剩下尽是番薯菜头。
玄冥的踪迹,御兵韬应该知道。
“御兵韬最近有些奇怪,”剑无极皱眉道,“铁军卫的事务,最近都交给喝酒的处理。啊……不管这些了!我打输了怎麽办?”
“没有亡命水,玄冥的身体就会衰弱甚至尸解,如果你打输了也逃不掉——”
越长玦笑容微冷,“那·就·死。”
“靠北!你这是什麽黑暗的语调啊!”
刹那惊恐的表情逗乐了面前白衣人,她抵唇轻咳,目光不经意间穿过剑无极,仿佛落在另一人背影,渺远而温柔。
“向死而生,你们剑客,不都是这样的吗。”
一剑无悔是传承,可越长玦不习剑。
她觉《广寒歌》太清寂,遭逢剑十一时,莫名念随心起,换奏一曲《天地笑》。
然後,就败了。
“黑心肝的老丈人要我传话,”剑客如坐针毡,明显一点不想提神蛊温皇,“你……什麽时候回还珠楼?”
“等药效过去。”
亡命水的药力,正逐渐消退,以往受到的旧伤卷土重来,她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养,继续与伏虞的谈话。
青年剑客得到答案,如蒙大赦地离开,又眉目扭曲地意识到自己还得传话,唉声叹气起来。越长玦无奈轻笑,注视对面袅袅烟聚的虚影。
“我会随你返回,但日期须由我定。”
“放心,既然身体与性命均系于你,就不会让你等太久。”
“三千世界,难得停留……不想暂放一切,一同度个假吗?”
古剑锋芒渐微,暂时允诺了她的请求。及腰女童爬上竹椅,玄奥难明的墨色双眼,缓缓凝望她们途经的天地。
数百年前,她长伴义父膝下,曾见过这般光景。
没有相枢,也没有被相枢侵蚀过的,猩红如血的土壤。
太吾选择的地方太安静了,连她作为剑灵的一部分,都心生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