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地势泾渭分明,两人原地僵持片刻,有谁牵住自己,织锦鞋底无故生风,轻巧地将人托举更高。蓝衣文士“唉”地慨叹,上前几步,敲叩隐士紧闭的柴扉。
“吱呀”一声,故人面容重现眼前。
“你们……哈?!”
昔日叱咤朝野的北竞王褪去豪华皮草,扮作采参客模样,秋日凉风习习,小院里已有炉火燎烧的暖雾。姚金池与他遥遥相望,彼此都百感交集。
不是王府里僞装的药味,而是寻常人家的一点食香。
那个年幼失怙,隐忍三十年的小王子,终于能离开王室囚笼,独得一方天地了。
“金池姑娘,你怎会——”
“单先生……”
“哎呀呀,单先生好久不见。取回九龙天书之事,还要多谢先生鼎力相助。”
一道蓝衣身影隔开两人,简单的寒暄介绍後,她见神蛊温皇携如沐春风的微笑,热情拉着单先生攀谈起来。体质虚弱的采参客无力拒绝,眼睁睁目睹两人距离不断靠近。
“举丶举手之劳,在下一介采参客——”
“嘿呀,单先生真是客气,温皇一直想与先生促膝长谈,今日有缘……”
墙角挣扎动静渐杳,姚金池却松了一口气。她有上山寻旧的勇敢,甚至做好期待落空的打算,但赫然乍见时,仍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挑不出一点头绪。
“越姑娘……”
她望向同行女伴,对方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挽一柄玉箫四处闲逛,好奇打量小院里种植的花卉。
“这里和我以前住的地方很像,”女伴饶有兴致道,“不过,我院落里种的都是菜,没有那麽多名贵花卉。”
是王府花园里,曾生长的花啊。
“你……”
她似乎无法理解自己突然上涌的情绪,沉吟片刻後,拉着自己步出院落。晚风吹拂,总算带走一些悲悸。
“如果花朵不合心意,就不要见到了。”
“不,”姚金池听见自己压抑的低咽,“奴家一定要问个清楚。”
“那,冷静一些。”
耳畔传来的声音若有魔力,控制混乱心神安定下来,姚金池眨眨眼,往她身侧倚靠半寸。
“奴家第一次见到温皇先生,是在千雪王爷的宴会上……”
陈年往事如涓涓细流,淌过佳人心间。她说的是神蛊温皇,却字句不离千雪孤鸣与竞日孤鸣。白衣胜雪的听衆托腮凝思,那双明澈动人的眼眸,在听见“北竞王三步棋杀温皇”时,泛起星点笑意。
“姑娘不担心他麽?”
“人活着,说明还有转圜的馀地。倒是神蛊温皇狼狈躲追杀的模样,哈哈……”
她托转手中短箫,顾盼之际容光流转,惑人心魄。姚金池怔愣少顷,也随她一同舒眉。
“方才山下,我以为——”
那人蓦然转身,只留给後来者一个背影。姚金池察觉异动,顺她动作寻去,不知何时步出院落的智者正轻摇羽扇,幽幽凝望垂眸不语的游伴。
谈话,比预期结束得早。
“姑娘,他在看你……”
“他看我,是因为我没有看他。”
语调如叹似惋,兀自观景的女子指间云雾缭绕,仿佛想到什麽,出声询问。
“说起来,长玦还不知道寻访隐士的姓名。”
“他叫……单夸。”
“单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