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趣味的筹码而已。当然,先生也可以拒绝。”
“嗯……又是一次挑衅。”
静默的对峙转瞬即逝,蓝衣文士薄唇轻啓,字字句句皆化为他摆弄的筹码,以无法拒绝的方式推向赌桌另一端的越长玦。
“向死而生者,前尘自然一笔勾销。至于鱼入罗网,温皇可以保证五十六天内,姑娘非是网中鱼,而是座上客。还珠楼,会成为你绝对安全的容身之处。”
筹码背後,摇扇的主人高居其上,冷眼旁观着下个对手的入场。
刹那间,越长玦心中闪过无数念头,都被悉数压下,化作一个决定。
“而踏出还珠楼,我将面对任何可能的危险。五十六天之後,难以消解的前尘将让我身堕阎罗,鱼死釜中。哈,好一场倾尽所有的豪赌。”
“败者满盘皆输,赢者通吃全场,若非如此,赌局又怎会有趣呢?“
越长玦静静凝视着神蛊温皇,良久後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眼底波澜暗涌。
“烦请解开我的穴道。”
“此局,越长玦入了。”
东海有人鱼,食之可长生不老。
清雅熏香中,恬静苍白的女尼望着为她奉茶的侍女,眉头轻蹙。
“大师,可是茶水不合心意?”
“无,此茶是苗疆上等的‘毒君低眉',由姑娘经手恰如其分。只是姑娘频频向屋内张望,如若身负要事,不必陪贫尼等候。”
知晓自己茶艺不精,凤蝶连忙解释道:“大师言重了,让您久等并非还珠楼的本意。实不相瞒,主人近日另有访客,怠慢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佛法自然,因缘际会,温皇先生交游广阔,有求于他者必定不止贫尼一人。”
白比丘似乎并不在乎自己仍需等候,她从怀中取出一方绣帕,一枚银质中空的肉芽针呈现眼前。
“紫烟蛊?!”
凤蝶失声惊叫,那针尖缠绕的一抹紫烟,不正是剑无极回东瀛时,主人在他身上下的防御蛊虫?这蛊生性怠惰,却毒性极强,死後馀毒连精钢都能腐蚀,更别提银质器具了。
“大师,此蛊怎会在你的法器上?”
白比丘正欲解释,只听侧方小门传来轱辘轱辘的滚动声,一辆楠木轮椅徐徐而至,蓝衣文士笑容温和,一手摇扇,一手推着椅背,中途还十分贴心地擡高底座,不颠不簸地越过门槛。
轮椅上的女子唇白如雪,是气血两亏之状。看似坐姿随意,十指却紧紧扣住扶手,时不时瞥一眼身後,显然是在惧怕某种翻车情况的发生。
“主丶主人?……你是在……推轮椅吗?”
对“自家主人亲手做杂活”的震惊瞬间盖过了对剑无极的担忧,凤蝶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两人。
难道主人第三个人格是管家阿翁?
“我是被——”
“不要多想,越姑娘大病未愈,只能坐在轮椅上。在她一命呜呼前,还珠楼上下都要以礼相待,明白了吗?”
神蛊温皇幽深蓝眸扫过桌上事物,“大师渡海不易,既然如此,我便解了针上蛊毒吧。”
“主人,这蛊是你下在剑无极身上,他——”
凤蝶默默咽下後半句,既然白比丘远渡东瀛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还珠楼,想必已准备好关于紫烟蛊的答案。
而主人,是比自己更适合发问的人。
“他怎样了?”
出乎意料的是,神蛊温皇似乎对紫烟蛊的事并不关心,甚至没有理会白比丘,而是带着和煦又危险的笑容,问起名为“剑无极”的男人。
气氛暗流涌动,谁也没有开口。
越长玦抠了抠轮椅扶手,看看温皇,又看看凤蝶,突然想起前世结拜的界青暗主(杀手头子),得知掌上明珠心有所属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