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抱臂背对着他,“我真的要是小猪了,今日我去找秋歌,秋歌一见我就说我又胖了!秀儿都说我喜欢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褚州瑾无奈又好笑,明明是他吃完就赖在自己身上,扒着不愿意动,往日一出门,没走两步,不是要背就是要抱,虽然他也很享受就是了……
不过总是不动对身体确实不好,褚州瑾顺杆子下,“嗯,相公努力。”
“我是很喜欢相公抱的,只是不想当小猪。”褚州瑾通情达理,沈若反而心疼起来了,怕爱生病的相公会不开心,撒娇的搂着人啪啪亲了两大口。
褚州瑾顺势讨了一个深吻,心里那丝没表现出来的失落也无声消散。
“卿卿才不是小猪,卿卿是相公的宝贝。”
“相公也是我的宝贝!”
一天夜里,周鼎将书信交给褚州瑾,便退了出去。
褚州瑾一身锦衣黑袍,静坐半晌。
从未有过的不安与焦躁,压抑在心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僵着手臂打开那封关于沈若爹娘的信件。
——无功而返,回京途中。
书房里静悄悄的,春夜寒凉,褚州瑾衣衫里却冒出一身冷汗,看到这八个字,仿佛压在心中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下,卸下了全身的气力。
从一开始对沈家父母的监视,变为放任的保护,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褚州瑾既希望他们能找到令沈若恢复神志的办法,却又顾忌着什麽,从未插手过。
失望却庆幸,不甘却满足。
无法形容的滋味,迅速吞噬了褚州瑾。
直到有人推开房门,他才回过神般,看向只披着一件他的外袍的沈若,揉着眼睛,迷糊的走向他的小小身影。
纷杂的思绪迅速消散,起身快步抱起人,将人裹住,皱起眉,声音微沉,“怎的这样就出来了,不怕冻着!”
“不许凶我!”听他责怪的语气,沈若一下子就清醒了,龇着一口尖利的小白牙,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咬上褚州瑾的下巴,却又不舍的用劲,只留下牙印和口水糊在上面。
褚州瑾不躲不避,默不作声的把自己的外袍也脱下来,将人卷的密不透风。
看着还在不服气,瞪着他的小人,率先低头认了错,“是相公错了,但是卿卿万一病了,相公会心疼坏的。”
“唔,若儿不会生病的,秀儿给穿好了,只是我着急找你,你不在我睡不着……”
沈若一边撒娇一边为自己辩解,吃准了他。
听到这话的褚州瑾,顿时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卿卿想他了,是他的错,不应该让卿卿等这麽长时间。
一路抱着人走回去,沈若叽叽喳喳的在他怀里说个不停,想要去好多地方玩,可没说几句就仰着头,有些难过的问他为什麽在外面只能坐轮椅。
褚州瑾罕见的沉默了几瞬,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住沈若的脸颊,声音轻的像是在央求什麽,“快了,很快相公就能和卿卿一起玩了,可以抱着卿卿骑马,给卿卿摘果子,陪卿卿游玩……卿卿等等相公好吗?”
“嗯,若儿不急!……若儿只是不喜欢外面的人那样说你。”沈若眼睛亮晶晶的,依赖又喜欢的看着褚州瑾。
“所以这就是为什麽那天你会突然和别人打起来……”
“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沈若恼羞成怒,显然是还记得那天被当街气哭的羞愤场面。
褚州瑾闷笑一声,心里却满是感动与幸福。
几天後。
一封交于沈若父母的信件和大量金银珠宝在一个夜晚由周鼎亲自押送,悄无声息的出了京城。
春雨如绵,天气湿热,晋王府里的仆人不知不觉少了许多,不是告老回乡就是因病去世,留下来的大多是亲近的心腹和贴身小厮。
至于放出他双腿疑是恢复消息的暗探也在因病去世的名列中。
而暗处,所有离开的奴仆都被绑着在一处暗室中,等待发挥他们最後一点价值。
“走水了——走水了——”
“晋王府走水了!——”
无数黑衣刺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从天而降,动作敏捷狠辣,先是用药让府内之人陷入昏睡,而後不见丝毫打斗声的杀尽了王府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正在睡梦中的王爷王妃,被乱刀砍到血肉横飞,再无生机。
晋王府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终成了一片焦黑坍塌的废墟,冒着死气。
待此事穿回皇宫,举国哀悼,贵妃惊声哭叫,哀戚声响彻後宫。
明黄龙椅之上,一国之君的圣上,昏暗的烛火下,周围一片朦胧,无神的眸子直直望向远处,几不可见的呢喃出声,“朕的皇儿……父皇,有愧于你。”
褚君墨盛年未满四十,他的长子便已有了少年天子的风范,冠绝于世的才华,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与睿智,朝中上下无不信服跟随,然而,这种过人的才华和威望,怎能不使得他感到忌惮。
他深知,自古以来,帝王之家最忌讳的就是权力过于集中在一人之上。
权力与欲望,日渐扼制了他的慈父之心,作为天子,他还未到不惑之年,可朝中求立太子之言却是一日高过一日。
他的贵妃仍有能力再産一子,而他在多年之後定会让爱妃的亲子,吾儿的胞弟登上这至高之位。
空荡的大殿内,空馀一声叹息,吾儿……朕的长子,朕的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