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灯灵心存害人意
漆黑的夜幕中,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白宅之外。
他粗略地看了一下房屋的布局,细查元神的痕迹,终于发现了敖烈的踪迹。他走到二人窗外,正欲敲门,仔细一看似乎是新婚的痕迹,而他二人分明又睡在红通通的洞房中。
他停下了脚步,思忖片刻,只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五下,而後叹了一口气,便再次消失在白雾中。
次日五更,黎明日出之时,薄雾中也逐渐亮了起来,虽然仍是不见红日升起。
相见时难别亦难,敖烈虽然多待了一夜,但天色既明,便到了不得不离去的时候。他本欲就此离去,想一想,又在她枕边留下一封手信:务须太过思念,你我终有再见之时。
白寻在睡梦中似有所觉,挣扎着醒来,却已不见敖烈的踪影。她看到书信,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正见敖烈的身影没入白雾之中,前面似乎还有一个扛着棍子的矮小身影,她正要追上去,没注意脚下的门槛,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再擡头时,二人已不见了踪影。她迟疑了一会儿,向浓雾中找去,自然是没找见半个人影。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回到大门槛上坐下,怅然若失,垂着首,想落泪,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憋了回去。忽然她明白过来,仰起头看天,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敖烈已经走了,可这梦境并没有消失,而她也不知道出去的办法。
在这样的打击之下,白寻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先伤心还是忙乱,承担失去敖烈的痛苦,并且困在自己的梦境里一辈子,这二者到底哪个更悲惨一些,白寻想不清楚。
她本想静下来找找出去的办法,可一安静下来,悲伤就如雨水般无孔不入,将她干裂的心彻底地浸透,让她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越挣扎越痛苦,白寻试图握紧拳头,可手一直在发颤,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嘶喊起来,用声音来宣泄自己的煎熬。
直到将那最後一丝力气耗尽,她脱力地睡在地上,大脑中一片空白。
视线在一片白雾中无所着落,只能停留在檐角上,白墙黑瓦,榫卯严丝合缝,两旁的柱子上的白壁还画着两条游鱼儿。
一只蜘蛛从草地里爬上墙,又沿着墙往上爬,悄悄地在角落里扎了根,先是从门框上拉了一条丝,用粘液固定住,如此便分割出一个三角形,再从拉出的蛛丝上选一个点,拉一条线固定在门框上,循环往复,总共建了十一个支点,拉好骨架之後,蜘蛛沿着骨架织横线,最後构成的图形不是一个完整的多边形,而是一个近似于圆的螺旋。
白寻看着它们织网,一张又一张,蜘蛛仿佛不知疲倦,快活地忙来忙去。终于有一天,它织的网会布满那个角落,然後盖住这扇门。明明是渺小的虫子,有时竟然也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谁知狂风骤雨忽至,蜘蛛网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雨滴纷乱地打在白寻脸上,有点疼,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刹那失神。
心中的什麽东西像是被打破了一般。
再睁开眼时,白寻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不是布置成新房那样,而是它原原本本的样子。
元神像是被什麽束缚住了一般,令白寻十分不适,她下意识在房间里搜寻起来,多出来的那一盏灯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
白寻想起身,元神却不受控制地停在原地,连身体也动不了分毫,她只好更加用力地催动自己的元神,感觉也越发地清晰起来,她‘看见’自己的元神之上缠绕了数根红色丝线,这些红色丝线从那盏灯上散发出来,将她像粽子一样捆着。
而红色丝线也并不满足停留在元神表面,许是白寻的清醒刺激了它,它越发激动起来,想要冲入白寻的元神之内,可白寻元神表面泛着一层白光,不断将红色丝线弹开。
这是什麽东西?竟然敢对她的元神下手。
岂有此理!她积压的情绪如同开闸门的洪水一般快速倾泻出来,瞬间元神上白光大盛,刹那间便将红线逼退了一寸,红线退了存许,立刻便反弹回来,再次攻向白寻。
白寻自幻境中出来後,元神强盛不少,她虽不知情,用起来却更加得心应手,将红线逼得退了又退,红线敌不过她,一溜烟缩回了白玉灯座之中。
白寻迟疑了会,走上前去将白玉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会,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这时的摄魂灯竟如一件寻常器物一般,一点法力波动也没有。
可她方才明明察觉那个东西逃进了这里。
白寻眼神一凛,催动法力将白玉灯的温度降到极致,然而後者还是岿然不动,白寻愈加动怒,刷地将白玉灯举过了头顶,停留片刻,还是未砸下去。这盏灯的材质她前所未见,连冰神秘法都没用,砸大概也是没用的。
不过白寻很快又想到了别的办法,足以整治这个小小灯灵,她对着灯说道:“你这个暗箭伤人的缩头乌龟,打不过姑奶奶就躲,真以为我没办法整治你吗?待会儿奶奶把你扔进茅房,你才明白什麽叫人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