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
浴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温热的蒸汽争先恐后地逸散出来。陆鹤川刚刚收拾完里面的残局,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缓缓滴落,淌过裸露的锁骨,又悄无声息地滑进浴袍的领口。
松垮系着的浴袍微微敞着衣襟,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与上面隐隐绰绰的痕迹。陆鹤川抬手抚过肩膀上还在隐隐泛着一些痒和疼的位置,心想喻凛上辈子大概真是只猫,不然怎么还会有这种挠人和咬人的毛病。
他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未曾打理的碎发凌乱地散在额前,把他整张脸都衬得青涩了不少。
如果喻凛现在还醒着,大概还能再缠着他胡闹一番。
陆鹤川的视线落在床上,喻凛侧身蜷缩在被子里,呼吸平稳,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有些事一旦起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新买的床十分柔软,喻凛向后一倒,大半个人就陷落在被褥之中,细微的摩擦声在静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可意识却被热浪蒸腾得模糊不清。
喻凛的脑袋没过一会被冲撞得昏沉,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不知道是泪还是汗,被浸湿的发丝散乱地贴在脸上,露出来的小半张脸都被染上潮红的颜色。
急促的呼吸闷闷地传进陆鹤川的耳朵,他的指尖轻缓地擦过喻凛光滑细腻的背,又激起了一阵战栗。
被抱进浴室的时候,喻凛脱力似的趴在他的肩膀上,沙哑的嗓音透着几分可怜和委屈:“……你欺负我。”
陆鹤川偏过头,视线落在他破了个口的嘴角,忽地闪烁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道:“没有。”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你……太多次了,容易不舒服。”
喻凛哼哼了几声,作势就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口:“你看不起我!”
陆鹤川无话可辩,只好抱着他进了浴缸,放了热水耐心地为他清理了一遍。
落在耳边的喘息像是猫儿叫,嗓音黏黏糊糊的,不停地在陆鹤川的周身作着乱。喻凛的手扣着他的小臂,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露出的一只眼睛眼尾慵懒地向上挑着,半张脸都是糜烂的红。
他一会推着陆鹤川往后退,嘴里哼哼地说“不弄了就这样吧想睡了”,一会又喘息急促地抱怨他动作磨蹭。
陆鹤川好不容易把他清理了干净,结果他双腿一并,又不想走了。
大抵是自小就受到训练,喻凛的身体很是柔韧,尤其是腰和腿。
浴缸里的水起起伏伏,顶起的浪拍在陶瓷壁上,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水流一浪一浪地向外漫开,滑出浴缸沿着地面瓷砖流入水道,水面载着的舟顺着波涛的力道飘飘荡荡。
“唔——”
“水!水怎么……呜”
喻凛沙哑着声音含含糊糊地喊,没过多久就只剩下了讨饶的语调。
背上被挠出的条条道道发着热,喻凛那双漂亮的眼又一次失焦,腰线却随着动作牵出一条好看的弧度。
等到陆鹤川无奈为他做第二遍清洗时,喻凛已经靠在他的身上昏昏欲睡。
十分钟后,陆鹤川把他抱回床上,回到浴室后沉默地清理了一片狼藉,顺带再给自己洗了个澡。
他没想过喻凛会等自己,毕竟刚才胡闹得太过,连他此刻想起来,都不由地有些懊恼。
朦胧的光影如同一层薄纱罩在喻凛的脸上,浓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道阴影。
喻凛的睡姿仍同之前每个世界里的一样,像是在保护着身上最柔软的部位,又能保证自己在受到攻击时能够在第一时刻进行反击。
陆鹤川换了睡衣,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角。床垫下陷,喻凛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接近,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又在瞬间滚了过来。
陆鹤川刚才躺下,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躯。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滑过喻凛的额头,沿着他细碎的绒毛缓慢下移。心里的汹涌情绪都像是有了出口,又像是在无声确认对方的存在,陆鹤川的手指留恋得有些不想离开。
喻凛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原本挡在小腹上的手突然往前挪了一点,握住了陆鹤川放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
陆鹤川不由失笑,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他低下头,靠近了喻凛的脖颈,与他相似的沐浴露香气萦绕在鼻尖,喻凛的胸膛起伏着,心跳似乎都变得清晰可闻。
他的目光缓缓游走过喻凛的唇,安静地凑上去碰了碰。
“晚安。”
他揽着喻凛的腰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用膝盖顶开他的大腿,强迫他从刚才的那个姿势中切换出来。
后者最开始稍微有些抗拒,不太自在地挣扎了几下,但许是先前的擦枪走火太耗费精力,又或者是意识到了陆鹤川的用意,喻凛的脑袋在他的胸前拱了又拱,很快就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陆鹤川揉了揉他的腰,不知道他现在的痛觉感知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明早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又开始借题撒娇。
但他若是真的撒娇,那估计也难受不到哪里去。反而大多时候真感觉到疼了,他才会一声不吭。
喻凛的气息逐渐绵长,陆鹤川的思绪却飘了很远。他思索着家里还差的物什,想起明天又回不了的学校,在顾云深找到他之前他已经提交了转博的申请,好在陆鹤川在进入系统前就已经完成了计划表上的所有工作,所以张教授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喻凛现在的精力比应羡那时高了太多,自然不可能像第三个世界那样懒倦地待在家里。陆鹤川思考着该用什么消耗他的精力,免得喻凛无聊时真的一个人开始上房揭瓦,但想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个满意的方法。
他拨开喻凛脖子上的几缕头发,指腹摩挲过皮肉上的几道浅印,爆炸造成的伤大部分已经被修复,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陆鹤川敛了敛眉,借着微弱的月光静悄悄地凝视着喻凛。
他睡着时看起来乖巧又无辜,任谁看了这样的睡颜,都不会想到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似乎被摸得有些痒,喻凛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像是半梦半醒,眼睛却没有睁开,只是偏着头迷迷糊糊地在陆鹤川的手腕上一蹭,说:“真不行了……”
陆鹤川不再闹他,静静地抱着人闭上了眼睛。
哦对,今天带喻凛回家的时候路上看到了好几次背后跟着的车,他既然要和喻凛一起生活,以后必然会引起各方的注意,到时候该想个什么理由交代上去——
但左右喻凛的监护人那栏里现在是写着陆行知的名字,这种事还是交给伟大的上将先生思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