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仲舒只好被儿子拉着坐了回去,刚坐下就听阮君道说道:“我昨日就知道右丞相今天不会安分,本以为他的目标会是三皇子,没想到竟然会是五皇子,更没想到五皇子今日会来上朝。”
“我已经答应了他们二人的请求。”敖星沉声道,“北原这场仗迟早都要打……”
“皇上已经在准备收回师父的兵权了。”阮君道打断了他的话,想了想又对一边满头雾水的裴仲舒解释道:“平北大都督楚客是家师。”
裴雁洲拍拍父亲的肩膀,将话头接了过来:“何时?”
“有人给皇上送了消息,楚客有可能已经和北原叛军联合,所以北原才会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波澜,他断定楚客是在养精蓄锐,已有谋反之心。”阮君道轻声道,“何时已经不重要了,大都督在皇上心中已经是叛军了。”
裴雁洲心头一震:“……是太子?”
“莫要打草惊蛇。”阮君道并没有给他正面回答,却是认同了他的话。
裴雁洲深吸一口气:“我要出去透透气。”说罢他便大步走了出去,裴仲舒连忙跟了出去。
“既然老将军跟着了,十一皇子不如坐下吧。”阮君道被敖星瞪了一眼,他苦笑道,“他会想通的。”
“雁洲,不要想这么多。”裴仲舒一路跟着裴雁洲回到了他的小院,院中那棵秋海棠已经开了满树的花,他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裴雁洲吐出一口气,额头抵在树上,几片花瓣飘飘忽忽落在了他发间:“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绝。”
敖明光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敖明胤的坏是摆在明面上的,而他则深藏不露,裴雁洲一直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从年前他就逐渐开始疏远敖明光,却因为敖星的关系又再次和他牵扯在了一起,自己和邓长钧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可以放弃,他很清楚这一点。
可现在还有敖星。
太子已经决定要放弃敖星了。
不仅仅是放弃,是赶尽杀绝。
“……是爹不好,早知道当年就让你留在祖母家,若是不回京,也不会被选中去当太子的伴读了。”裴仲舒自责道,裴雁洲站直摇摇头:“这不是爹的错,你只是想把娘亲带回来而已。”
裴仲舒眼眶一红,转过身去抹了把眼泪,沙哑道:“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裴雁洲转过身,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绝,敖明光从来就没有将他当做朋友看过,他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顾虑许多了,“爹,最后成为天子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敖明光。”
“你……这可是谋逆。”裴仲舒被他吓了一跳,皱眉道,“广仁侯他……”
“程伯父是被栽赃陷害,无中生有。”裴雁洲握紧拳头,“我知道爹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若不是有爹在,程伯父早在被抓走的第一天就没命了,就算这样……”
裴仲舒偏过头:“就算这样他也没能等到子平回来。”
“没错。”裴雁洲站在老父面前,“这的确是谋逆,可若是做成了就不是了。”
暖风吹过,两人身后海棠树纷纷扬扬落下一片花瓣,裴仲舒听见裴雁洲用从未有过的坚决声音道:“我要敖星成为最后的胜者。”
……
次日清晨,古振受敖星所托亲自给皎月送牛肉干来,他牵着马,就在快要走近敖星宅子时,忽然听见前面有说话声。
是金灵的声音。
裴雁洲和敖星离开时曾托他照顾这位妹妹,他便隔三差五送些东西来,或是来陪她说说话,一来二去也就和她熟悉起来。
这么早,她在和谁说话呢?
古振不动声色站在了墙边,朝那边看去,金灵背对着他,她面前是个和裴雁洲差不多高的男子,穿着常服,即便站在阴影中,古振也觉得那人的发冠有些熟悉——并不是普通人能用起的款式。
“古振。”身后突然响起裴雁洲声音,古振吓了一跳,幸好被裴雁洲捂住了嘴才没惊动那边二人。
裴雁洲手中拎着几包点心,像是刚从早市回来,古振忙拉着他往边上站站:“嘘嘘,小声点。”
那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金灵从男子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头上被那人轻吻一下,她娇羞地低下头,男子似乎准备上马车离开,走出阴影的一瞬间,就连古振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敖明光!
他回头看向裴雁洲,裴雁洲眼睛盯着那边,却从他包袱里摸了块肉干咬了一口。
古振拍了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吃。”
裴雁洲指指那边:“已经有人来管了。”
金灵收好了那人送的东西,正要目送他离开,忽然一把匕首从她耳边飞了过去,正好插在马车门上,那人手边。
敖明光一惊,回首望去,正好看见敖星只穿着里衣,脸色阴沉,手中是啪一声甩开的长鞭。
“太子哥哥怎能如此毁我义妹清誉!”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小崽子还挺会演戏(看戏中)
狼崽他超护崽!!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古振抓着身边的树以防自己狡脚滑掉下去,他身边的裴雁洲则显得游刃有余许多,他蹲在墙头,只需要弯下腰就能将自己藏住。
“你想下去?”裴雁洲问道,古振瞥了一眼下头院子里的几人,果断摇头抱紧树干。
在这里发不了摔下去,院子里那个气氛可不是人呆的。
裴雁洲将视线重新投向下方,敖星不情不愿地被忐忑的金灵披上了一件外衣,他坐在石桌边,对面就是没来得及离开被迫留下的敖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