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嬛心中惊骇不已,可惊骇之下,不由地又有些如释重负。
顾远是女儿身,这个秘密,她独独背得也实在太久了。
高嬛点了点头,胸有成竹般答道:“我自然晓得其中利害。”
午时至,晴空骤然飘来几朵乌云。
顾淼背着长弓,在营中跑马操练,一边跑马,一边想昨夜高宴的话。
原先的“金蝉脱壳”恐怕已经不能成形了,倘若“顾盈盈”真如从前计划一般,香消玉殒或者半路暴毙,高宴看来,定不会听之任之,说不定还会当面戳穿她的身份。
顺安是婚约换来的,高恭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顾淼烦躁地一夹马腹,脚下的雁过千山立刻飞奔了起来。
她取下背后长弓,抽出鞍侧羽箭,对准远处靶台,将要放箭之时,却见前路忽而转出了一人一马。
顾淼顿时收了弓箭,定睛一看,来人却是高檀。
细说起来,自来了康安城,她仿佛还没见过高檀几回。
“远弟。”他浅笑道。
顾淼勒住了马,高檀打马而来。
行到身前,他勒马而停,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她。
今日的高檀看上去仿佛有些不一样,可她又无法说清究竟是哪一处不一样。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却说:“高恭人马已在城外,料想再过半个时辰,便要进城了。”
顾淼一惊,高恭来得这样快。
“是将军令你来传话?”
高檀颔首道:“正是。”
顾淼听罢,再顾不得跑马,连忙调转马头,朝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高檀随之一甩空鞭,打马而上,行在她的马侧,视线略过她的脖颈,只见她的袍领盖住了大半颈项。
从前毫无察觉,如今再一细查,全是蛛丝马迹。
她的眉弓如月,侧脸英气,却是秀丽。她的双肩,即便覆甲,亦比寻常军士清瘦。
高檀不禁失笑,他到底为何从前会觉得顾远是男儿?
顾淼耳畔恍惚听到一声笑声,扭头一看,却见高檀面色如常。
难道听错了?
她转回了眼,城门已在前面。
然而,她没有见到顾闯,城门下立着的人是齐良。
“齐大人。”顾淼翻身下马。
齐良颔首,道:“高恭马上便来,你随我一道迎他入城?”
顾淼问道:“可知他带了多少人马来?”
齐良摇了摇头:“城外尚有四万人,此番高恭前来,似乎是轻骑先行,其后有无援兵,并不知晓。”因为廉州军事,顾氏往南沿途的驿站与探子都在廉州,高恭自湖阳而下,他们知道消息时,高恭已到了康安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