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一道窄巷,她抬眼便见一辆黑布马车停在面前,她回头一看,高宴脱去了笑脸假面,朝他拱手道:“得罪了,顾公子,只是顾公子实在贵人事多,我欲见你,确是不易。”
当然不易。顾淼一直有心在躲高宴。
自晓得他也在顺安,除非必要,她根本不打算和他碰面。
“大公子何苦多此一举,你若想寻我,差人送信来便是,何苦如此。”她的眼风瞄了瞄团团将她围住的六个侍卫。
高宴却是一笑:“顾公子身手了得,倘若没有他们,我哪里请得动你。”
顾淼叹了一口气:“那大公子岂会不知,我是与齐大人和高二公子一道出门的,你要留我,也留不了多时。”
高宴笑答:“无须多时,一二刻便是。”说着,他掀开车帘,微微弓身进了马车。
顾淼双手被反剪在后,用一条粗麻绳紧紧裹住,她腰上的短刀也被人取了下来。
被推上马车后,高宴抬手还将一碗茶推到了她身侧的小几,似乎一脸歉意道:“顾公子受委屈了,我也是不得已为之,你我一见如故,我实在是想同你说些肺腑之言。”
顾淼试着动了动手腕,没好气道:“你怎么晓得我晚上会来此地?”
高宴轻轻敲了敲小几,马车行了起来。
“说来不巧,前日齐大人约顾公子同游时,我恰好听见了。”
什么恰好听见了!
他们可是在书房里说的!又不是随随便便在外面说的!
当然,顺安这处府邸本来就是高宴先来的,他安插了眼线也不奇怪。
顾淼不无嘲讽道:“时机真就如此恰恰好?我以为今夜高氏兄妹定然也要共渡年关?”
高宴轻声一笑:“顾公子生气啦?顾将军许我们兄弟三人团聚,自是好心,可是二公子的脾性,你难道还没摸清?说来,他与你们相处亦有数月,他哪里肯与我同坐,同贺新年?”说着,高宴貌似惋惜地摇摇头,“说来惭愧,我与二弟误会颇深,我连他的一个笑模样都从未见过。”
误会颇深。
呵呵。
听见高宴如此“轻描淡写”地形容他与高檀,顾淼也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高宴颔首,饮了一口茶。
车行快了一些,车外的喧闹声远了。
他们好像是在往城外的方向行去。
顾淼一面暗暗留意方位,一面问:“好了,既然来都来了,大公子是想与我话什么家常?”
高宴放下茶盏,不答反问道:“你猜高嬛同我说了什么?”
顾淼心头一跳,高嬛说了什么?
转念却想,高宴分明是在诈她!
若是高嬛真说了什么,他便不会如此问了。
她徐徐道:“高嬛生性活泼,平素爱说许多话,但我不知你们兄妹二人平日里爱说些什么,这委实不好猜。”
高宴唇边笑意不减:“难怪嬛妹喜欢你,而她大概也讨你欢心,我时常在想,你为何愿意将她带在身边,你不像是为色所迷之人。”
顾淼感觉到高宴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流连在她的脸上。
“我原本猜高嬛定是捏了你的什么把柄?但你对她似乎毫无芥蒂,仿佛并无此事。”高宴长叹一声,“委实不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