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你去死……”
涂冲一擡头,正和茍子涵对视,眼睁睁看着他暗淡的眼里渐渐有了些锋芒。
涂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茍子涵慢慢说:
“不是从一开始,你就跟她说,我只能陪她二十年吗?”
“我没……”
——涂冲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就想立刻解释:
“我那时跟她说——”
茍子涵突然就愤怒了,一瞬间,眼神变得比那把长剑还锐利。
涂冲不得不停下,想了会儿,站起来:
“那我带你去看看吧!”
说着就要去拉茍子涵的手。
茍子涵像被开水烫了,一下把手缩回去。
涂冲的手停在半空,两人静止了一秒。
涂冲竟也动了些气,他强势捉住茍子涵的手腕,几息之间,就把他带回当年:
2000年,郑佳十四岁,将要被自己爹娘以收彩礼的方式卖掉。
她生长在天地关外斥州小城打乌市下边最偏远的一个小村子里。
爹是个酒蒙子,集上两毛五一斤的散装白酒,每天都得灌下去一斤半,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娘是个保家仙,在当地小有名气,家里供着狐仙。
郑佳上头有个十六岁的哥哥,不想种地,想和同村的一起出去打工。
他娘死活不让,非得他结了婚才让走。
他就在家摆烂,到处打架,惹是生非。
下边还有个八岁的弟弟正在上学。
早几年,村里人还挺信那些神神鬼鬼,丢个钥匙都要到郑佳她娘这儿“查事儿”,郑家日子勉强过得去。
随着社会发展,到了2000年左右,村里出去打工的越来越多。
再回来,兜里钱多了,脑子也更新了,来找郑佳她娘查事儿的越来越少——
郑家过得越来越难。
别说乡里乡亲,郑佳她爹兄弟六个,属他家过得最差,逢年过节亲戚们坐一起,连爷爷奶奶都不拿正眼瞧他们。
这样的郑家,自然是拿不出钱给大儿子娶老婆的。
而郑佳,就是这个贫穷家庭最底层丶又最值钱的那个“东西”。
她爸妈就动了把她嫁给有钱人,多收点彩礼的念头。
郑佳很漂亮,发育得很早。
整个村,甚至整个乡,都数得着的漂亮。
还很聪明,用当地话说,那是“眼只毛儿都是空的”。
她一早就看出爹娘拿她换钱的意思,却装着什麽都不明白。
此外,她还有个神奇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她娘的仙骨,郑佳从小就对自家的保家狐仙有所感应。
有时她娘请神上身,她还能和胡十一太爷聊两句,还知道胡十一太爷家有个小儿子。
这一天,她从集上卖鸡蛋回来,家里没有人。
一只浑身白毛的小狐狸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坐在香案上,开口对她说:
“郑佳,刚才有个说媒的来,你爸妈准备把你说给隔壁村那个瘸腿的老光棍儿。”
郑佳对她爹娘的做法毫不意外,倒是被这只小狐仙给吓了一跳。
她连忙伏在地上,对小狐仙拜了又拜,问他是要选自己当他的出马吗?
小狐仙严肃思考了下,说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经过考验。
郑佳自然要问,是什麽样的考验?
小狐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深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