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爷爷的插队岁月一
这天上午,茍老爷子把茍子涵单独叫到病房,给他讲述了当年和杨素花的故事。
1974年,茍自强的爸爸茍春江畏罪跳楼自杀。
茍自强听到这个消息,悲痛中,竟有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茍春江原本是兴市人,家底颇丰,名副其实的少爷。
1937年,知识青年茍春江和家庭决裂,前往心中的革命圣地。
1949年以後,他从军队转业,在中京机关单位工作。
後因工作需要,调至钱州,任钱州省劳动局局长。
1972年,茍春江被打成□□。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茍家人基本没有见过茍春江,直到接到他畏罪自杀的消息。
这一年,茍自强16岁,初中毕业。
料理完父亲丧事不久,就加入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队伍中。
他本意是前往边疆,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但因为家庭成分不好,不能去前线,几经变化,最终被分配到迳州取市的畔西县。
畔西县位于西南群山之中,是迳州最北边的县城,迳州和孰州交界之地,自古就是大江咽喉,孰州的门户。
县城依山而建,一条山路从山顶直至江边,两边错落分布着城中的居民。
而茍自强插队的星火公社红旗三队,距离畔西县城四十里,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天群山山腰之上。
插队出发当天,原本说的是从长觉火车站出发。
但到当天,可能怕引起骚动,临时改为从长觉站的前一个极小的站出发。
火车经过长觉站的时候没有停,这使得来送行的家属都没有见到远行的家人。
茍自强没有见到约定来送行的妈妈和妹妹,这让他心情很差。
列车一路西行,走了一天一夜到迳州。
上百个知青下车转坐客船,每到一地放下几个,等到了畔西县,就剩下最後六个。
这六个都曾是干部子弟,家庭成分不好,要到最艰苦的地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星火公社,被当地知青办的人戏称为“迳州的西伯利亚”,是迳州所有知青点里距离城镇最远丶海拔最高丶气温最低的。
公社中海拔最高的红旗六队,在1800米的高山之上,一年中大半年都堆着雪,生活十分艰苦。
茍自强运气还算可以,他和另一个知青曹永庆被分配到了海拔九百多米的红旗三队。
到达畔西县的当天中午,红旗三队的黄队长来接他们。
俩人当时就想跟着走。
黄队长说:“走什麽走,现在走哪里赶得回去,今天得住在这里。”
茍自强奇怪:才中午,四十里说远也不算远,当地人肯定走惯了的,怎麽一下午还走不到。
黄队长笑道:
“四十里是直着四十里。”
“畔西县到天群山,一路下山,二十里,就有条凉水河。”
“过了这条河,再往上二十里,才能到红旗三队。”
“说是四十里——上二十里丶下二十里,这一上一下,实际可不止七八十里。”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他们就上路。
走到凉水河,已是上午十点。
过了河是一片坡地,是红旗一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