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眼李玚手旁的桌案,上面安然不动地放了两杯茶,想来其中一杯是自己的,她不免地笑了笑。
天子应该居坐于殿中,没有和臣子同坐一处的道理。
她刚要弯腰行礼,李玚立刻起身托住了她,“不必。”
“可算把你盼来了。”傅深笑着走来。
“方才和钱大人说了些事,耽搁了。”
李玚牵住沈书清的手,引着她坐下:“什麽事?”
沈书清想了会,笑道:“一些修宫墙的琐事。”
宫女不知何时把檀香点上了,此刻殿中香气四溢,滚滚白烟弥漫,显得殿中纷杂。
李玚立马唤人把檀香撤下。
“先帝在时盛爱檀香,特别是里面还参了一味龙涎香,议事时总要点上,换了新主,他们难免会不适应。”沈书清瞧点香的宫女付跪在地上隐隐啜泣,便宽慰了几句。
李玚本没有指摘之意,但听沈书清一言,便给了台阶下:“下去吧,也告诉外头的人,朕素来不爱这些。”
宫女忙磕头应下,退了出去。
一念悲欢,一念生死。
沈书清转了话,看向他们问道:“你们刚才在谈什麽?”
傅深笑着低下头,身子向後一靠:“阿浔在想,如何和你多见面。”
李玚一口茶差点喷出,连忙擦了擦嘴掩饰尴尬。
沈书清偏头望向李玚,微微笑着。
李玚只好承认:“我是同他讲了,不过都是前话。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言正嵩和李瑞如今尚在牢中,但不可久拖,苏家之案得要尽快。”
“我明白,来的路上我也正在想此事。”沈书清答道。
沈书清追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李玚松了松肩,站起身来:“言正嵩既然已经伏法,那我便借机重提当年旧案,替苏家平冤。”
“那我呢?”沈书清问。
李玚转了转眼珠,笑着说:“到时候你想做苏筠就做苏筠,想做沈书清就做沈书清。”
“阿浔。”沈书清唤了一声李玚。
“怎麽了?”李玚温柔地应道。
沈书清手撑着桌案一角,直身而起:“我并不想把你和傅深卷进来。”
“什麽意思?”李玚有些惶恐。
沈书清拉着李玚坐回原位,自己则站着说:“若你突然提及陈年旧案,你会如何查?”
“自是让大理寺丶刑部二司去查。”
沈书清噘着嘴摇了摇头:“毫无关系的两案突然被你呈之公堂,朝臣会怎麽想?”
李玚哑言,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可他还是愿意这麽做。
哪怕赌上他帝王的公允。
“朝臣会觉得,你有失偏颇,甚至对台下之人有偏见,他们会戒备,会怀疑,会愚忠,甚至会觉得你的皇位像是儿戏,这并不是我们推翻此案的目的。”沈书清叹道。
李玚擡起杯盏,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