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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玦九（第2页）

前面人群团团围住，止不住地拍手叫好。沈书清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踮脚往前凑着才看清。

原来是有人在杂耍，火星子在那人手上同寻常之物，随意摆弄。

沈书清真切目睹了火树银花，震撼万千。

“以前西京总怕出乱子，灯会不过是放放河灯，看看夜景，丝毫没有人情味。这次百姓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倒是添了不少乐子。”沈书清浅浅地笑着，眼神追随着杂耍之人不肯松。

李玚见她看得起劲，没舍得拉她走，站在一旁应道：“往常灯会不过多了几盏灯，人们也不会觉得稀奇。今年办得热闹些，少些制约，好让有手艺的人有口饭吃，入冬了也格外高兴些。”

沈书清转过头来看向他，说道：“费心了。寻常人家冬日最难熬，如此一来他们还能添些傍身钱。”

“看完了吗？看完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李玚轻声问道。

沈书清点点头，躬着身子离开了人群。

穿过灯火通明的大街小巷，踏过青石长板的漫漫古街，李玚带着她到了长河边。

相思桥下，长河畔旁。

长河之上，已有数盏花灯点起，如天上绚丽的星河，托起人们最纯真美好的梦。

沈书清静静地注视着河面上漂浮的花灯，不由地想起浔河边稀碎的月光。

“阿晗。”李玚在她身後唤她。

沈书清转过身去，瞧见李玚端着一只花灯送至她面前，低眉笑着。

“给我的？”她呆呆地问。

李玚向她靠近一步，俯下身来直视着她澄亮的眼眸：“你离开西京後，我便年年都来这里，为你放一盏花灯。而今，天地有灵，我的愿望已经实现，我想，应该让你也放一盏。”

花灯内已燃起灼灼烛光，打在沈书清湿漉漉的眼眶上。

她小心翼翼地托着花灯，缓缓蹲下，将花灯轻轻放在长河上，任由它随着水流而行。

阿爹，阿娘，阿兄，我回来了。当时走的匆忙，未在此处留下印记，连衣冠冢都不曾立。

这一盏花灯，是苏家阿晗的问安，也是苏家阿晗对苏府上千人命的惦念。

清泪滴落至河面上，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家家都在团圆的日子，她却孤身一人，留在这西京。

李玚随着沈书清蹲下，心疼地搂住沈书清的肩，轻拍了几下。

“阿浔，谢谢你。”沈书清头未擡，可她知道李玚在她身旁。

李玚掏出丝帕，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温和道：“阿晗，会过去的。哀怨丶悲痛丶仇恨，最後都会有个解法。”

沈书清沉默地望着已经远去的花灯，望着它到水天一色处，打了个圈，继续往前流。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淡淡说道：“走吧。”

“去哪儿？”李玚擡眸问道。

沈书清泪雾涔涔地低下头，哑着嗓子：“阿浔，我想家了。”

寥寥数语如同晴天霹雳，李玚一时没法反应，愣在原地。

沈书清见状，慌忙解释：“我知道今天这麽热闹的日子，不该说这些丧气话。灯会也是你精心筹备了许久，我不该辜负的。你带我玩了这麽久，我也很欢喜。可我见这花灯，就止不住地想回苏府。今日是团圆的大日子，我想回去陪陪阿爹阿娘。”

李玚适才明白，沈书清话中的自责。他急急说道：“阿晗，我今日来，就是为了陪你。无论你去哪，我都在。你不用觉得扫兴，我常去苏府，还没同你一起去过。”

披着浓霜的大门被重重推开，苏府流露出往昔模样。

“我时常来这，命人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每每我难过无措时，我便会坐在这圆桌旁，望着月亮思念你。”李玚站在府门口，平静地叙着。

沈书清淡定地回道：“我知道。回西京後，我也常常回来。”

李玚错愕：“那我怎从未遇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