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知道,大阿哥这会儿是惹怒了皇上,否则也不会这麽不给脸面,说软禁就软禁起来了,毕竟才刚刚立下了赫赫战功。
“大阿哥哪儿?”
胤禛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没多想就吩咐道。
“你命人准备酒菜。”
苏培盛领了命令,下去忙活了。
又看了一眼快要完成的梧桐花簪子,胤禛十分满意自己的能为,用帕子仔仔细细包裹着,宝贝地放进盒子,就等着回京献宝。
来至胤褆帐外,重兵围守,兵士们不敢阻挡,只放了胤禛一人入内。
“大哥?”
床边坐着一个满脸颓唐挫败的人,约莫是这几日正在闹脾气,衣裳不正,也不换洗。
董鄂费扬古哪敢在吃穿上面亏待胤褆,想来如今这般狼狈,都是自己作的,胤禛心里别扭着,有点儿後悔走这一遭。
“四弟!你来了!”
胤褆看清来人,一溜烟儿从床上下来,一把抱住了这个时候敢于冒着被牵连的危险来看望他的好弟弟!
鼻尖的酸臭令胤禛後悔极了,他真是不该来!
“大哥,您先放开我。”再抱下去,爷要吐了!
胤褆不舍地松开了手,泪眼朦胧,委屈地看着这个好弟弟。
“皇阿玛醒来了吗?哥哥什麽时候能出去呀?”他做错什麽了?不过是担心皇阿玛的身子,害怕有人谋害皇阿玛,这才想要闯入皇帐的。他才刚刚立下汗马功劳,一朝就被软禁,简直是耻辱!
胤禛後退了好几步,来到桌前,把酒菜都拿了出来,指着自己的另一头。
“大哥,您先坐!”坐远点!
“好弟弟,知道大哥在这里吃不好穿不暖,我真是没白疼你了!”
胤禛心里冷笑着,这人年纪也不小了,真是为老不尊,什麽话都好意思说出口。
“皇阿玛身子还没好,我不敢忤逆,只能先委屈大哥了。”
胤褆皱着眉头,依然是那副嘴脸,好像全天下都负了他一样,闷闷不乐地仰头,饮尽一杯酒水。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望着胤禛。
“皇阿玛究竟是怎麽了?”
胤禛端坐着,平视前方。他毕竟当过一世天子,又怎会畏惧一个不善权谋的武夫呢?
“皇阿玛生了痢疾。”
“可脱离危险?”
“太医还在医治。”
“老四,我问的是你,你可知道皇阿玛的病情有无好转!”
“我不敢妄言。”
“这怎麽是妄言?你可知道索额图和太子蠢蠢欲动,若是皇阿玛真有大碍,他们就要取而代之了!你当真没有感受到吗?军中人心惶惶,千里之外的紫禁城更是腥风血雨,你……”
“大哥!”
胤禛猝然起身,打断了胤褆所言,眸光深邃地看着对方,嘴角挂着讥嘲的笑容。
“大哥莫不是忘记了,太子是大清储君,皇阿玛百年之後,这皇位由太子继承理所当然。”
胤褆明明是向往着皇权,嫉恨着太子,却总是抓不准自己的定位,活在自己营造的正义凛然的世界里,以此作为和太子斗争的底气。胤禛看不惯这样自欺欺人之辈,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哪来那麽多理由呢?
胤褆觑着面前的兄弟,心里第一反应并不是恼羞成怒,亦或反驳斥责,而是不住地感概着,岁月如梭,原来个头还不及腰间的弟弟,已经与他一般高了。
默默看着这双平静如水的眸子,胤褆突然笑了起来,笑个不止。
皇阿玛的儿子,怎麽会有淡泊皇权的呢?
如果是老四,或许可以赢得了那个自恃过高,除了运气一无是处的人。如果是老四,或许他心里的不甘会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