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何沐鱼的身体不重,就算他怎麽挣扎,顾北昀都稳稳地把人架在肩头上,从顾北昀的视线看过去,刚好能看见何沐鱼伤痕累累的双脚,白嫩的脚心上沾了土,昨天这双脚让他欲罢不能,看到此幕,他不由的皱起眉头。
他照着何沐鱼的後臀上给了一巴掌,“现在会说话了?朕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就该回答朕。”
巴掌不疼,侮辱性却极强。
何沐鱼立刻羞红了脸颊,拍打着顾北昀的背,叫顾北昀放他下来。
“朕不放。”顾北昀将伞递给宫女,快步朝寝宫走去,他个高腿长,走起路来颠簸的厉害,何沐鱼刚被放下来,就一把推开顾北昀,冲到屋檐下,半跪在台阶上吐了起来。
他的脸色原本就不好,这样一来,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
“如果你是个女人,朕会以为,你怀孕了。”顾北昀原本是想调笑何沐鱼一番,可是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突然变得很不安。
怎麽回事?
“陛下搞错了。”何沐鱼没有注意到顾北昀的表情变化,不然他一定会狠狠嘲笑顾北昀一顿,他擦掉嘴边的污渍,自嘲道:“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不会变成女人,更不会怀孕。”
“陛下膝下无皇嗣,草民觉得,陛下应当为天下人考虑,延绵子嗣,充裕後宫。我这样的人,玩玩就可以了。”何沐鱼嘲讽的扬起嘴唇,苍白的面色没有温度,“陛下,草民也是为了您和晋国好,您应该不会生气吧?”
顾北昀要被何沐鱼气死了。
一个空有容貌的草包而已,他何必同他动气?
大不了直接赐死就是。
他将何沐鱼甩在床上,“没想到,你这麽有自知之明,既然这样,那你就应该清楚,你现在应该用什麽身份和语气同朕讲话,朕随时可以杀了你,不要妄想惹怒朕,否则,朕会让你知道什麽叫痛不欲生。”
何沐鱼听到这些话,没有任何的恐惧,反而在他的脸上渐渐出现了释然的笑容。
“在陛下没玩够我之前,我还不会死。”突然,他又变的落寞,“所以,陛下什麽时候才会玩够我呢?”
顾北昀终于看透了何沐鱼的所思所想。
何沐鱼不是不怕他,而是想通过激怒他,好让他杀了他。
他狠狠的笑道:“你说的对,在朕没玩够你之前,你还不会死。”
——
何沐鱼终于做好了一只风筝。
这几日院中总会飞过来一只乌鸦,它找了一个枝头,静静的站在上面,一站就是一天。
“虽然你不说话,可是我知道,你就是阿奴的那只乌鸦。”何沐鱼提着风筝,拿好线,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一边侍弄风筝一边对着跟上来的乌鸦说:“阿奴不肯来见我,应该是生我的气了吧?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阿奴不会跟着我冒这个风险,剑莫如今被温不厌捉去了,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搞到解药。
如果搞不到解药,剑莫就死了,那我和阿奴就得一起死了……我死了倒不要紧,可惜了阿奴,空有一身本领,最後还得给剑莫那种人陪葬。”
“嘎——”
乌鸦终于叫了。
何沐鱼被这声难听沙哑的叫声惊了一跳,手中的风筝随即抖落在地上,风筝线割破了手指,冒出几颗血珠出来。
他将手指放在指尖吮吸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那只乌鸦。
“少主,您怎麽了!”乌鸦的嘴一张一合,居然说出了人话。
虽然声音和阿奴的一点也不像,可是何沐鱼一听就知道这是阿奴在跟他说话。
“阿奴?”他哽咽着站起身问:“你为什麽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我很想见见你,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就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吗?”
“少主。”乌鸦的声音听不出人的情绪,“少主,您擡头看一看墙角。”
何沐鱼看过去,阿奴居然在那儿!
阿奴飞到何沐鱼面前,急切的说:“属下也很想见您。”
这几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过来的,每日都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没有何沐鱼,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属下从来都没有恨过您,属下做的一切,都是自愿做的。”
“那你为什麽才来见我?我叫了你多少天了,你为什麽才出现?”
他很怀疑,其实阿奴一直在他身边潜伏着,就是不出现。
“属下前几日去了温大人府上。”阿奴低下头,像是愧疚的厉害,“温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告。”
何沐鱼:“所以你来找我,只是传温不厌的信?”
“那你赶紧滚吧!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永远也别出现!”何沐鱼前几天感染了风寒,嘶吼时声音不大,却沙哑的厉害,因为激动脸颊都红了,“滚呐!”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阿奴甩了自己一巴掌,原本就丑陋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眼睛里流出眼泪,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委屈,“属下很喜欢少主,可属下也知道,淤泥就算再努力,也永远配不上天上的云,属下只想好好守候少主的安危。”
那日大雨,他险些冲了出去。
看着何沐鱼在雨中摇曳的身体,他心疼极了,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他没有任由乌鸦飞出去,何沐鱼就不会跑出去,更不会被割破了脚面。
“你说的都是屁话。”何沐鱼再也忍不住,挥拳给了阿奴一拳,他的力气不大,这次却也是用了十成的力气,“什麽淤泥,什麽白云,都是狗屁的道理,你不说别人怎麽知道你喜欢他?你不说怎麽叫别人答应你的追求?你这种男人就是最没种的男人,我最看不起你这种缩头乌龟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只剩下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