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衣物湿重,带着血腥味。
晏凝渊的衣物上也避免不了的染了红。却也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位天帝,眼底再没了当年的一丝温意。
“我还是想问一句,你突然这般,是否还因为我同鬼界有交?”
提到了这个……
倒还真让天帝想起来了。
“有些事,你无须多问。”烂在心里便好。说到底,那时的晏承昱也只会怕一事,就是晏承曜身上的东西被那些鬼发现,并与他说了。
他甚至也问过了一些文神,当时晏承曜究竟想要去鬼界做甚。得到了一个关于稀世之花的答案,他想到了自己曾说过的话。
却还是想着此事无关紧要。
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弟知道关于南域那一行,不想让弟弟知晓哥哥是这样的人。而那时的晏承曜,无疑会挖出那颗让他重新活过的心来。
简单来说,他宁愿死,也不愿意用他人的性命换活路。
故而,晏承昱才会出此下下之策。
他做不到坏得彻底,他也曾一心念善。可到最後,他好像什麽也没得到。
他又看向晏凝渊,那双眸子仍如当年一样清澈。确实是晏凝渊最忘不掉的,可越是这般,他便是越要恨。
为什麽。
他曾不止一次这般喃声。可是没有谁会同他说话,他的身边,从来都是冰凉的。就连突然闯进来的白衣,也消失了。
“他那满殿白烛,在你踏进殿中的那一刻,就全都熄了。”天帝的话一转,没想到最後还是扯到了武神殿那儿。看着不远处楚厌清的武神殿,泯然一笑。
如此枯木,竟也能为之动情。
他想不到究竟是因为什麽。可能楚厌清有哪儿不一样吧。
似又有好多话要说,可他与晏凝渊,早便生疏了。也不知,还有何话可言。
晏凝渊捉住了眼前飘过的那一瓣白,像是因此而碰到了一个人。
仿若白衣就在他的跟前,眉目间皆是笑意。他怎麽就忘了,楚厌清一直以来,都不曾对他做过什麽。
他为何要生出这无端的恨意。
因为秦玄夜吗?还是仇恨本就能让一人生变,却不能发觉自己深陷其中。
“我也曾忆当年青衣。”晏承昱仍是站在那儿,身上的衣物沾着红,唇角挂着血。只是这麽多年来,他也淡了好些念头。
就比如,再将当年那件事掩下去。他现在觉着没必要了。
因为,他为的是晏承曜,他要神木灌上别人的血,他要晏承曜活下去。他,是晏承曜最好的哥哥。
要一直是。哪怕明面上要与他分道而行,他也要让晏凝渊变得强,让他不会再畏惧。
“回不去了。当年青衣在坠入下界之时便死了,剩下的,只是晏凝渊。不过,今日还是多亏你,我与秦玄夜交手,本没把握。”晏凝渊看着手中那一瓣白花散去,强忍着不愉。
看向那人,又道:“我只希望,这世间不会再养出一个如我一般的人。”
楚厌清终于还是没留住。
天帝也因伤势过重,终不愈。
而那些神,也都没有自秦玄夜的幻境中走出来。
这一趟,似乎来错了。明明看起来就是他赢了。
晏凝渊径自从血阶上边走下去,恰见最後一瓣白花落到他肩上,最後也化作了无。
他的步忽地停了下来,那瓣好似……带着楚厌清的一点记忆。但也只有一点点桥段涌入了他的脑中。
他看见了方借神木重生时的自己,或许有些奇怪,那时的楚厌清为何能瞧见?而且还是这个位置看的。
也瞧见了一张脸。
是那个脸上带着血,也是那时差些就此埋骨倾乐城的他。可是,为何楚厌清这一段记忆这般真切?
就好像,是他真的碰过那时的晏凝渊。为何……会有这般感觉?
他走出了这个沧悯的结界,正瞧见外边有几人看着自己。而苏轻离更是拿着一柄断了几截的黑剑。
看样子,好像是沧悯。
“小师弟?怎的不见他们。”宁知珞问道,许潇远只在一旁站着。不远处还有轻玉……和苏轻离。
以及还有许多自下界闻讯而赶回来的神官,只是瞧见了晏凝渊这副模样又不免面面相觑。
晏凝渊身上还是带着血,手一直颤着。
没想到最後,他连一瓣白花都留不住。是不是过于没用了?
“界内,无一生还。”他缓缓地道出了几个字来,除了许潇远和苏轻离,其他人的脸色一下便刷白了。
而宁知珞更甚,那就是说,连楚厌清也不在了吗?
他心一紧,却好在被一旁的许潇远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