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容朝,是何时去过魔界的?他为何不知?
“我来找个人。”他缓缓开了口。语气是不容拒绝。
“找人?哥哥要找什麽人?”容朝的面上有些许的不快,只是晏凝渊从来都是有事才会到这鬼界来。
以往是为了一株无关紧要的花,而如今,却还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楚厌清。”果然。
“楚厌清?”容朝想要确定是否自己听错,可他还是在晏凝渊的眼中找到了那难以被发现的真诚。
“对。”
“哥哥,他是神啊,又怎麽会在我这儿。”他的眼神不刻意地躲了一下,被晏凝渊收进了眼底。
不过在他记忆中,容朝是有什麽便说什麽的。从来不会像这样藏着话。
看来楚厌清在他这儿,是不会错的。
容朝又坐了下去,看着晏凝渊那张未曾变化的脸。那是他第一次见时,就不敢忘记的,如今也是一般。
“哥哥,我有好多话想同你说。”
他的眼神里,有真切在。晏凝渊却没打算听。
“那时万鬼争王,我赢了,但同样也伤得实在太重,不曾见你失意时。只记得,那年差些死于他人刀剑下,是哥哥将我救下。是大雨时无奈避于屋檐下,无意重逢时,哥哥递给我的一把纸伞。”
容朝这麽说,好似……
晏凝渊确有几度于人间城镇游。也曾在一夥盗人手下救下一小儿。踏雨回家时,又见一少年畏于邻镇一破屋檐下,便将手中的伞递了过去。
却也不承想是同一人。
只记得後来有一人一直跟着他,像是迷失归途而重新寻到路的人。再後相见时,是在鬼界中,他因执念不肯散,而青衣只不过是去那儿寻稀世之花。
“大哥哥,你怎的也到这儿来了。”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青衣。于是向他那儿奔去。
“你我相识?”青衣缓缓开口。容朝怔怔地看着青衣,那时的他,真的是温柔至极……
算是。
可如今为何变得冰冷万分?
容朝恨一切让他改变的人。也恨那个神能瞧见自己所瞧不见的一面。
“你救过我一次。”容朝的话与那时的重叠,可晏凝渊还是同那时的一样。神色无半分动容。
如今甚至要比那时要冰冷过甚。
“哥哥还曾言,要平这天下不公事。我记了好久。”容朝又将这话道了出来,面上的笑意已经掩不住那丝丝缕缕的哀。
“我忘了。”晏凝渊的语气十分平淡。也许他说过吧,可是他如今还记着这种话做甚。
有些时候,是非曲直,本就是刀刃。护不住自己,却能割开他人的皮肉。
“你不是忘了。是他们对你不好,是他们所有人的错。”
“容朝。”晏凝渊沉声。
“哥哥,你为何成这般模样。我不用想都知道。”容朝的面上终于透出一丝恼怒来,于他而言,晏凝渊是不该受任何屈辱的。
他甚至还做了一件连自己都会追悔的事。因为他猜到了,晏凝渊不会喜欢这种事。
“那一次,我是真的癫狂了。我让人传了话给人间一痛失亲者的修士,我要他,将你所眷恋的人间温暖一点点地熄灭。”
他还想凑过晏凝渊那儿去,却还是让青衣避开了。他的神色又冷下几分来,若不是楚厌清下落在此,他应当不可能再待上片刻。
“但他最终,败了。败于他自己的心…”
“带我去找楚厌清。”晏凝渊终于开了口,容朝的那些话他不想听,一点都不想。
容朝一顿,但也不再多说什麽了。他知道,就算他说得再多,晏凝渊都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我明白了,哥哥。跟我来吧。”
晏凝渊跟在他的身後,这一间殿,其实与他那儿不同的是,有挺多门的。他带着晏凝渊从其中的一扇门後走去。
里边是一些青色的纱,瞧起来都十分细致。
“每每见到哥哥,总是一身青衣。便猜想哥哥喜欢青色。”容朝的笑意不疲,其中失意却难掩。
再往里走,能见一室空旷,台阶布满带着荆棘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