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源心有不甘,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是罪人。千百年来,他们做过种种恶事。被人神所晓,为世所不容。
“想要活下去吗,这卷中记载着一个法子,可让你们活下去。就是看你敢不敢用了。”女声扬着笑。
那是国灭之年,大皇子被囚,又拥他为新帝。是手无实权,那些人欺皇室血脉凋零。
登基那日,是世家权臣,奉了他满桌食膳。皆以毒制,他却不得不吃。
原以为会命丧当日,却在昏死之际,瞧到一袭白衣女。低头瞧着他,眼神像轻蔑。
给了他一本以人心练命的书卷。本该死了的他,却在那夜奇迹般地站了起身,嘴角带着血,他忘了…那是自服毒药所致……还是谁身上的血。
他要杀了那些人,所有的人,都该死!血洗煦城内所有的世家,在敌国攻进来之前。
也是那夜後,他带着自己的族人一同消失在了皇城。原本以为逃至世外能安然无恙,却不知那个女子给他的卷中,须每隔一月生食人心以续命。
无畏,能长存,能一直保持这般模样,他们可甚是欢喜。後来听闻修士之心不同于凡人,他便开始对人间仙门下了手。
再後来记不清是何原因,族中有人食了妖人的心,比之强悍。自此族分二路,又有以妖王自居之。
因身形生异,是符源等人所不喜。
再後来那些人好似也无了踪迹,像是一夜间被人所绞杀了净。好像是……哪位武尊?
而今日,他们终于都折在了这些神的手中。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楚厌清,今夜…是你赢了。”他抽噎着声。而楚厌清就只是在意晏凝渊的神情,无比冰凉。
冷漠好似就是晏凝渊唯一的神情。对什麽人,都只是这样。
可独独对他,但觉有暖意。
“可是对是错,又有谁可言?原本这世上,就无对错之分,谁人不都是为了自己?”符源笑道,声凄。
让楚厌清听得不适。
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比尖刀更能剜心的,原来还有许多事物。更多的是,昔日的故人,见之相对。
又见之可怜。
符源的手捶了一下地面,本就遍体鳞伤,这回的伤口更是裂得厉害。他看着楚厌清,眼底始终带上了一分不舍。
“把手给我。”
符源的视线几近模糊,却见眼前有一只手。他的心酸了一下。
是不是,他曾亲手葬送过,那个对他最好的友人。一直以来,他都是一错再错。
他不曾认真地想过……
那是楚厌清。
他因为一次失误被一个宗师追杀。逃到一片林子时,已是奄奄一息,过了不久便昏了下去。
“醒醒……”他只能模糊地看到眼前有一个人,也看不清样貌。
“你醒了?”那人的话里带着一点喜悦,符源浑身都失了力气。若这人是来捉他的,他可难跑。
“你可以动吗?怎麽失了这麽多血……我去找几个人来帮你吧。”
“…别……别去……”符源是实在说不出什麽声来,但也是勉强地说出了两个来。那人闻声果然停下了脚步。
“不找人,那你这怎麽办?”
“你……帮…”
“我?那你还能动吗?”楚厌清挑着眉,现下天色也暗了,他好不容易能出来偷个懒,结果还碰上这麽个人。
“应该…”
“把手给我。我带着你走吧。”楚厌清伸出了手,盯着那个人的动作。很慢,看起来是真的要死了。
但符源还是忍着疼,将手擡了上去。因为这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救他的人了。
换作是别人,若是认出了他可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