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抚上了镜面,总觉要触上镜中人的脸。右手却忽地生刺痛之感。
他收了手,又眯起了眼来,盯着镜中人。眸中似掺着一丝冷意。
翌日晨,楚厌清捏着一块小镜子出了门,神情有些淡。白净的长袍拖曳在地,上理丝丝金纹。
忽有白鹤入眼,他便是侧过眸。红衣侧颜入眼,手正抚着一只鹤。
“秦玄夜?”
“厌清唤我何事?”他闻言往这边瞧来,不过整张脸都是煞白的。楚厌清给他惊了一下,并不知他为何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你近来挺忙,见你一面都挺难的。”
楚厌清几乎是没话挑着话来说,至于他为何要唤住秦玄夜,这他并不知道。手中刺痛的感觉让他觉着,再过一会儿,自己便是要在秦玄夜面前发疯。
“确实。”
“忙到连自己庙中的事都懒得管了?”
秦玄夜顿了一下,又起了身往楚厌清这儿走来。那双白皙的手上布满了红符,比起以往,更是诡谲了许多。
楚厌清没多再看,眸色依旧冰冷得不似往常。
“厌清这是在说什麽?我怎的会懒得管呢?”他差些就想托起楚厌清的手来,但又怕他厌烦自己这双手,便是没了这打算。
“这是年前至今,人间所有文神庙观所生的事,桩桩件件,数以百计而不为过。可你这位文尊又做了什麽呢?”楚厌清话语依旧冰冷,手中托出了一卷轴子来,用一根红绳绑住的。
不过秦玄夜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庙中所出的红绳。
“厌清,你这是生气了?”
“费憬手上的红绳,也是你给的?”楚厌清这事想着许久,还是问了出来,不过秦玄夜的脸上更是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就像是在说“哇,你好厉害啊,这都被你知道了”。
二人对视了许久,秦玄夜才慢悠悠地转了身。不再与楚厌清说一句话。
他愈发像一个人,与楚厌清的记忆叠在一块。可今日他却不知是何因,略显得麻木。
“你,到底是谁。”楚厌清的声听起来沉了许多,那种冰冷能让人生颤。手中的镜捏得紧,另一只手上的刺痛感仍在。
“你想我是谁,我自然就是谁。”
红衣轻勾起了唇,後从容地转过了身来。盯着楚厌清又上下量了一会儿,他手中依旧捏着一面镜子,不过秦玄夜并没好奇那是什麽。
只是看那双空洞许多的瞳眸。
“厌清这是怎麽了?若是不舒服,便多歇着,少些想这乱七八糟的东西。”秦玄夜眯起眼来,後大笑道。楚厌清自是不知道他在说什麽,又要笑什麽。
只觉他是近来受了什麽激,现下是在发疯。
楚厌清没再听下去,转身便走开了。
笑声一直在身後。若是换作以往,楚厌清早就是加快步子,一会儿就要走得没影。而现下只觉步子沉,迈不动。
他今日究竟是怎麽了?
待楚厌清走远时,秦玄夜算是表演了个笑面消失之术。盯着眼前的一只鹤,神色阴戾。
手里不知何时捏了一张红符,用术法托起来时,能瞧出,上边那三个赫然入目的红字,是楚厌清。
字扭曲的不像话,不过更应该说,是符字。
秦玄夜的指头轻触上去,上边的字他可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原来是无情。”轻声喃了一句,却将那些鹤给吓得飞了起来。
他在这儿待了许久,走时再擡头望了一下天,眸中闪过了一丝深意,但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