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凝渊。”轻声一句,似不经意言。
“为何直呼本尊名讳。”
“没什麽,只是想瞧瞧你什麽反应。”楚厌清攥了攥拳,又松开。
经曲山,过文庙,至源河。楚厌清不再想回竹舍,带着晏凝渊就坐于河边。
烤着鱼,一壶桂花。他总是喜欢桂花酒,所以会一直带着。
上次手中有玉兰,这回玉兰竟是同他要着鱼。叶落三两,楚厌清拾起一片,总的也觉着好看,想赠予晏凝渊。
“嗯?”
“叶子,好看。”楚厌清一时竟是不知想要说何,便是这般道。
惹得晏凝渊直笑起,又倾过身来。
“你这算是几岁小儿了?”
“我是小东西,魔尊说我几岁。”楚厌清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楚厌清。”晏凝渊捏起他的脸来,面上露着假笑。也是,再没有像楚厌清这般的人,敢凑这麽前来。
他跟以往的那些人不像,又或者面上写满了“不怕死”三字。
“你跟他们,不太一样。”晏凝渊很喜欢捏着这人的脸,也想透过他的眸子,瞧他深藏在心底的意。
“所以我是楚厌清,他们又不是。”楚厌清像是习惯,脸被他捏得疼了也不在意。多好,这人还会捏他的脸。
河水时泛起涟漪,风吹得树枝微动。树下二人静坐,瞧落叶几片。
晏凝渊瞧着夜色,也是稍许困倦,这儿无玉兰,他便只能靠着楚厌清。借着他的肩,靠着是好暖的。
“楚厌清,你身上好暖。”
“我是火,你这块冰靠这般前,不怕化了吗?”楚厌清看着他额前碎发被微风拂起,便是擡手给他捋了捋。这会儿像极一朵玉兰,也对啊,他本就是借着玉兰生的。
他睡熟了,楚厌清便是望着星月,繁星点点,每一颗都挂着愿。他数着今夜的星,有好多好多,数不尽。
每数一遍,便是多念他一分。有些心事,却是合该是烂在心底的。
再过一个时辰,他便是将晏凝渊抱了起来。往竹舍中走,屋外玉兰还开,楚厌清将人抱至榻上,却不防衣袂被那只手捉住了。
真奇怪,晏凝渊的劲怎的这麽大?
依旧像那日,他把手覆在晏凝渊的脸颊上。掌心温热。
“是不是能永远这样心安?”他又喃喃道,睡熟的人不会给出任何答案。长夜花香布满枕,榻边人的手,覆在他的面上。
青衣一夜不舍得松手。
次日晨醒,晏凝渊瞧着这人在他跟前瞌睡,决意就这般看着他。待他何时醒。
眼前人黑发还束着,落到了跟前来。
松了手,大致这种毛病难改。又或说,在好久好久之前,他曾有一个哥哥,也会像楚厌清这般。在外头睡着了,会怕他着凉,会抱着他进屋里去。
他也会偷偷揪住哥哥的衣袖,不让哥哥走。二人年幼便相依,哥哥为他学了好多东西,他那时也是懂事,没想着给哥哥添上一点的忧。
後来……大致也没有後来了。
都说日久见人心,可却是忘了,人心或许真的能一日生变化。
他依旧盯着楚厌清的脸瞧。是不是到那一日,他也一样会抛下自己而走?
“你会吗?”声很轻,只是楚厌清闻言立马清醒了起来。盯着他那双桃眸。这双眸子,再看多少次也不会腻吧。
“……嗯?”楚厌清甚至不知道他说了什麽,只记得听到晏凝渊的声了。
顿了一时,便立马弹开了去。绝不能让晏凝渊觉得怪了。
见他的手已经松了,楚厌清便寻了个浇花的借口往外走。剩晏凝渊一人坐于屋中,好生无趣。
唇微啓合,手中生了一颗黑珠,白蝶亦飞出,附着些许黑气。玉兰是神物,这魔珠许是有用,但又似不多。不妨就在楚厌清这儿久住,也好助自己一点点恢复以往的修为。
总的说,是神物克住了他身上的血。
窗外白衣正托着一株白玉兰,瞧着像画一般。这便是真正的无虑,晏凝渊盯着他走神。
“待我将数千年前他们所欠的债夺回来,我们便一直在一起。”心中有一丝邪念游过。他想知晓,若是楚厌清不愿意跟他,他会不会介意守着一个不再会动的——死人。
楚厌清折下一枝花走来,晏凝渊将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露出一个笑来,只是他好像没注意到楚厌清面上那微微惑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