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你的意思是?”
“是。我能感觉到我渐渐失去作为人的人性,或许再过不久我还会失去人格。”
“特殊的能量源是提取的‘隐子’?”
皇武颔首。
刹那间,空间好似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真空玻璃罩,将所有的嘈杂都隔绝在外,寂静如同潮水般迅速涌来,淹没了每一个角落,让人感觉像是置身于无声的深海,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不再流动分毫。
“我……很抱歉。”
皇武摇了摇头:“你不用抱歉,选择帮你是为了天哥,不是为了你。”
“你跟我哥?”
皇武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跟天哥一起长大,我是看着他从阳光少年一步步变成一个成熟的家主。
你哥总是默默地承受着许多,从不轻易向他人诉说自己的付出与危险。
他一心只想保护身边的人,守护他心中的那份正义。
说出来不怕你笑,当年我以为我会成为你哥的‘隐’。”
“‘隐’?到底是什麽?”李然一脸疑惑地问道,迫切地想从皇武口中知晓更多。
皇武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却夹杂着一丝苦涩与怀念,“年少的时候,我以为‘隐’就是能一直站在一个人背後,为其默默处理一切见不得光之事,替隐主挡下所有暗处的危险,是最忠诚丶最值得信赖的存在。
当年的我,年少轻狂,觉得自己有能力也有这份心意,去做你哥身边那个至关重要的‘隐’。”
他微微仰起头,仿佛透过这破旧木屋的屋顶,看到了往昔那些岁月,“後来长大了,明白了‘隐’其实是这具罪恶身体所依赖的産物。”
皇武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带着些许伤感,“即使这样,我还是想给你哥当‘隐’,只是後来局势越来越复杂,各方势力的纷争愈发激烈,你哥为了不让我陷入更深的危险,开始有意地将我往外推。
我当时还不理解,甚至和他闹过别扭,觉得他不信任我了。直到後来我才明白,他是想保护我啊。”
李然静静地听着,“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想说,你还是没说清楚‘隐’到底是什麽。”
皇武轻轻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所谓‘隐’,并非只是单纯单一的存在。
‘隐’是暗卫,是夥伴,是兄弟,是主奴,是玩物,是爱侣,是什麽身份取决于隐主对隐的态度。
‘隐’必须接受一些极为严苛的束缚与改造,接受隐主赋予的一切,更要能将隐主的‘隐子’融入自身,成为能够遏制‘隐主’发病的药,又是能替死的容器。”
皇武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那些奇异的纹路。
“一旦成为‘隐’,就意味着要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丶名字,甚至是部分人性。他们的存在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绝对的忠贞不二,执行一切命令,哪怕是违背世间常理与道德伦理的指令。”
李然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就着屋里的柴火火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这寂静的木屋里缓缓升腾,模糊了他的面容,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复杂神色。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这好像跟我不一样。”说着,他弹了弹烟灰,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向皇武,“我哥也不一样。”
“因为你们都不是正常的‘隐’,是意外,而你是带着秘密的意外。”
李然听着皇武的解释,又迷糊了几分。
“还记得我说过,木子严(渣爹)是天才,你身上两份玉碟,完全不同的‘隐子’共存。
这几年我也以守卫的名义进过研究所,偷看过资料,你身上的秘密绝对是动摇亚斯帝国的根本,成为了完全不受控的存在。
我甚至怀疑,你的两份玉碟都是假的,你根本不会被‘隐子’影响,自然也不会受控。
至于你哥,自小在家族内长大,他的身上全是药物痕迹。”
一根烟灭,李然眼神中透着一丝烦躁,他猛地将手中的烟蒂弹飞。
那烟蒂如同一颗流星般划过,带着闪烁的火星,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急促的弧线,随後“噗”的一声,坠落在不远的地面上。
火星溅起细微的尘埃,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仿佛是它不甘被抛弃的微弱抗议,袅袅升起的一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