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木子天
苏然看着这个任性又可爱的哥哥,再次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俯身去检查他的伤处。
“为什麽不回木子家,为什麽骗我,明明不要我了,为什麽还来帮我。”木子天幽怨的声音在苏然头顶上响起,伴随着声音的是一滴又一滴的泪水,灼伤了苏然的手臂,也灼进了苏然的心。
苏然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为这莫名其妙的话,也为这莫名其妙的心疼。他才十九岁吧,担着一个家族可到底还是个孩子。
看文的时候觉得少年得志,一切好像挺风光,可深陷其中,谁知道到底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苏然检查到了木子天的脚踝,发现扭伤,让木子天别跑了去医院。
木子天却倔强的摇了摇头,“不跑完,这课会按零分处理。”
苏然是真搞不懂学霸的脑子,这身体还不如学分重要。打又不能打,嘴边想骂人的话,在看见那张挂着泪痕红着眼眶的娃娃脸时,只剩下想骂自己的冲动。
苏然将自己的手环与木子天的手环调换了下,“那你慢慢走,我先跑了。”然後对着自己的嘴唇中央竖起一个手指,示意“什麽都别说”。
木子天的身影在操场上缓步前行,只是这次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他感觉每一次风的涌动都是温暖,紧紧包围着他,让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给他带来风的人,那是他弟弟。超级好看又很会打架的弟弟,他很开心又很难过。
父亲第一次带他去见苏然时,对他说:“那是你妹妹,你要保护他。”他喜欢极了那个穿着漂亮红裙小女孩,那麽软糯可人抱着洋娃娃,却总是在看别人的玩具。
他把他所有的玩具都给了她,他想有一天她要是能开口糯糯的叫他一声“哥哥”,他会幸福死掉吧。他之後每天的日子就是盼着父亲带他去见妹妹,可是家族没落了,父亲没了。
他再也见不到他可人的妹妹了。他突然想起父亲要他保护妹妹的话,于是他开始不断的逼自己,去学各种自己不喜欢且不擅长的生存之道,游走在各种豺狼虎豹之间。他想给妹妹一个强大的家,他的妹妹那麽软萌没有靠山以後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振兴家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找到妹妹,保护妹妹,让妹妹回家。可在他还没那麽强大的时候,他的妹妹被人发现了,成为了别人家的人。
在他想不顾一切去争夺时,他发现自己多年来的坚持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哪有什麽漂亮可人的妹妹,母亲说那是与他争夺家业的私生子,被父亲偏爱的孩子。
他不禁的想,哪里需要父亲偏爱,哪里需要他争夺,只要他还是他妹妹,能叫他一声“哥哥”,他会把木子家族所有的一切双手奉上。
可眼前,他不是她。可却依然好看的过分,耀眼的他想哭。在他冲进人群帮他打架时,在他毫不犹豫说要跟他组队时,在他被他拒绝还弯腰检查他伤痛时,在他不想放弃学分他就背负他的手环全力奔跑时,他的弟弟什麽也没说,却把什麽都做了。
木子然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不让蓄满眼眶的泪水流下,双手握拳,用指尖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这样的弟弟,他也好想要啊。
苏然跑完木子天的五十圈後就悄无声息的把手环换了回来,至于他自己的惩罚,爱咋地咋地吧,他又不是学霸,不在乎那点学分。
何况他对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的直接放弃,全校前十?那就是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脚好点了吗?还是去下医院吧。”
“你会陪我去吗?”木子天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苏然。苏然知道他还有课,不去上课肯定会被司夜痕发现受罚,但他不想拒绝眼前人。
“嗯,我背你去。”听到苏然的回答,木子天嘴角翘起,两颗尖尖的虎牙露出。
操场边不知何时存在的人出声:“喂,你们不跑啦,老师要我监督的。”
苏然转头看向那人,是之前拉住他的皇家人,至于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那个谁,木子天跑完了,我跑不动,不跑了。你可以就这麽告诉老师了。”苏然的威胁的目光一点都不屑隐藏,大有一副你不这麽说,我就揍你的意思。
“嗯。知道了,另外我不叫那个谁,我叫皇武。”说完就先一步离开了操场。
苏然见人走远了,蹲下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木子天上来。
木子天在苏然的背上,一手圈着苏然的脖子,一手拿着通讯器打着字。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苏然点了点头。
‘你不是自愿的,对吗?’苏然又点了点头。
‘那你会认我这个“哥哥”吗?’这几个字,木子天打的很慢,很认真,来回删了又输入,输入又删除。直到苏然好奇明明还在打字怎麽还没打完,扭头去看那删了又删的文字时,才用口型对着木子天说:“哥。”
木子天的心像是飞到了九霄云外,手里的通讯器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苏然还要费劲屈膝给他捡通讯器,心想这哪像个哥哥了,明明就是个弟弟。
通讯器在回到木子天的手中时,背後安分了一会,然後木子天的手就摸上了左耳的耳饰,研究了一会,再次举起通讯器。
‘我会想办法帮你取下来。’苏然再次点头,然後又觉得不够,回头无声的说着:“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木子天就在苏然的背上再也没了动作,安静的像是睡着了,只有那被打湿的後背像是在证明着什麽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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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着老妈子心的苏然在下午五点被接回了司夜本家。
管家正张口准备说什麽,直接被苏然掐断:“我知道,少爷在书房等我。”
开学第一天就旷课,还帮了木子天,苏然用脚指头都知道现在司夜痕的怒火有多旺盛。
走进书房後,他才後知後觉他今天可能不是脱层皮那麽简单。平日整整齐齐的书桌,现在是一片狼藉。肇事者还一脸温柔的朝苏然笑:“我的然然,上学第一天辛苦了。”
苏然条件反射的想跑。要是看见司夜痕拿着家法在等他,他还能扛得住,这一脸温柔的坐在那,他就发毛。
“过来,跪下。”温柔的表情,冰冷的话语,冷冽的眼神。
苏然的牙齿都在发颤,最後定了定心,一咬牙走了过去。虽然他现在浑身都痛,被打的痛,打架的伤无一不是在挑战着他身体的极限。但他还要在打一架,即使知道这一架肯定打不赢,也必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