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廷玉登上马车,心中莫名失望,新朝改革,暗地里的人坐不住了。
改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山娘死了,钱明死了,尚书令孙子死了,接下来,还会死很多人。
他们不满新朝,借以生事,牵扯无辜的人,这就是下作的手段。
崇文馆前吹过一阵风,凉透了,吓得很多人都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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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宁回宫去了。
郑冉以为她会去尚书令的府上,但她没有。
直接回宫。她换了衣裳,坐在廊下,吹着风。
郑冉给她递了一杯热引子,她接过来,喝了一杯,说:“我给那些书生定了活死罪,他们一辈子无法入仕。”
郑冉说:“他们并不无辜。”
唯有山娘才是无辜的。
细雨也不无辜,因为她牵扯入京城诸事中。
沈安宁想了想,“我觉得很麻烦,也很讨厌,我不知道是谁做的,山娘就这麽死了,我觉得对不起她。”
被引入崇文馆,衆目睽睽下被钱明杀了,这是什麽?
脏。
沈安宁说这比将她送入北羌还要脏,山娘什麽都不懂,她出来采买的,对京城不熟悉,却没了性命。
在北境长大的孩子,长于刀刃之下,那般艰险都活了下来,偏偏入了繁华地,无辜丧生。
沈安宁如何不生气,她气的不是细雨冲动,而是背後推动之人。
郑冉说:“厚葬吧,立碑警醒世人。”
“可她的命已经没有了,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性命,性命没了,给多少赏赐,都没有用,她看不到见不到摸不到。”沈安宁叹气。
郑冉说不出话了,在实话面前,再多宽慰的话都失去了作用。
两人做到黄昏,尚书令来了,沈安宁说:“不见,朕累了。”
郑冉自然不会逼迫她。
尚书令见不到皇帝,也见不着郑冉,无奈去找粱廷玉。
皇帝今日此举,会不会迁怒于他。
见面後,粱廷玉只问他一句:“你确认钱明与你的孙子没有往来吗?”
尚书令心冷了半截,说道:“他二人认识。”
“尚书令,你太快活了。”粱廷玉嗤笑一声,“你毫无功劳,却稳立朝廷,你癫狂,你狂肆。”
尚书令脸色十分难看,道:“是吗?太傅与我有何区别?”
粱廷玉所为,不能浮出水面,她也不会说,她只笑了笑,道:“我与你不同。”
哪里不同,她没有说。
因为他不配知晓。
粱廷玉说:“你慌了,对吗?陛下是谁?她是沈安宁,是从北境杀过来,这些时日,随和的政策是郑冉给的。你以为她会是这麽温柔地对你吗?你们讲究情面,她不会。她是狼爪下逃出来的皇帝,不要觉得她小,就可以好糊弄。”
“她有聪明的一面,也有愚蠢的一面,但你不该在她愚蠢的一面上蹦跶,她露出的爪子,可以挖出你的心。”
尚书令沉默了,都以为小皇帝好糊弄,个个不当数,可都忘了,她是武将,杀出来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