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揭开
沈安宁走了。
郑冉与明来解释:“先生,你想多了,我与沈安宁,自幼相识,并非您说的不堪,我与她,两情相悦,虽说不容于世道,到底没有害人没有误人,我与沈安和定婚,娶我的是她,这段关系错综复杂。”
“当年我与沈安和定亲,是因为郑家要求沈安宁代替我去北羌为质。归根究底,沈郑两家都不厚道。谁对谁错,究之无益。先生,人无完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做不得完美,为何要强求别人完美。她看似脾气好,可一点都不坏。先生说守国门是她的职责,怎麽就是她的职责呢。您的一句职责,就抹灭了她多年的努力。”
“她没有错,错的是沈郑两家,错的是我朝无能,江山守不住,推一个六岁的孩子出去。”
明来震惊,下意识看向屋内的方向,又忍不住地看向自己的学生,“怎麽会这样。”
“是啊,怎麽会这样,你说说,她跋扈吗?”郑冉轻轻笑一声,“我若是她,活着回来,必然会杀人泄恨,可她没有动郑家的人,我也好奇,她怎麽就不来兴师问罪呢,怎麽就不动手。”
“还有,沈夫人是她的生母,不是嫡母,她的仇只能找郑家。”
这点最残忍。
郑冉落寞,心中揪然,每回提起,便觉得世道如此不公,所有人编造了一道网,将沈安宁困在其中。
她错了吗?
身为女子,不是她的错。
作为沈家的人,也不是她的错。
是人的贪婪与怨恨,造就了她半生凄楚。
郑冉大逆不道的在想,她的国民放弃她,将她推出去挡住无情的刀剑,可她回过头来,依旧挡住敌寇的铁蹄,不让他们踏入国土一步。
她嚣张吗?
她跋扈吗?
她歹毒吗?
究竟是谁歹毒,不是你站着旁观,无动于衷,就是善良,也不是你叫喊着委屈,就是歹毒。
郑冉面上浮现苍凉的笑,似乎与先生说话,可以倾诉自己埋藏心口的委屈,她说:“她从来都没有揭露换质一事,现在,你抛弃了她,她却替你守住那道脆弱的国门,是你歹毒。”
明来张了张嘴,郑冉抿唇,觉得无力,眼中漾过水色,说:“你们都在指责她霸占长嫂,从不提她六岁为质,十三岁替兄守城,夺回失地的事情。她是错了,可为何错呢?”
“她若不代替沈安和,如今的京城还是我朝都城吗?她的错,是为了万千百姓,你们都没有资格指责她。”
郑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是为沈安宁的不甘。
“里面是我的母亲,我无法指责她,所以,我不会站在她的身边去指责沈安宁。”
明来听後,微微颔首,道:“今日是我唐突了。”
“不是你一人唐突,而是天下人皆唐突。”郑冉转身,脊背挺直,提起裙摆,平静地踏出一步。
为何所有人将错都放在她的身上呢?
起初,她不解。现在,她明白了,唯有将错放在她的身上,才会觉得自己没有错,觉得自己站在云端上,高人一等。
你看,她犯错了,她低劣丶她不堪,我没有错,我守着规矩,守着礼法,没有错。
郑冉走出宅子,马车还在,沈安宁的马不见走,多半气得家去了。
郑冉本有些伤心,可是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口,又觉得好笑,怎麽就那麽沉不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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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又来了。
沈安宁本就不高兴,见到他又坐在自己家里,不免冷了脸,道:“祖宗解决族里的事情了?刑部里的不肖子孙捞出来了吗?与人茍合的族人被赶出去了吗?”
老族长闻言,脑子嗡嗡作响,若非自己定力好,险些晕了过去。他挣扎着坐直身子,与她说道:“将军说好要放郑侍郎走的。”
“我放了呀,你看到了吗?入府的时候,门口挂的是什麽?”沈安宁指着门口,“这是侍郎府,是郑冉的宅子,我不过暂住罢了。”
“你丶你这……”老族长眼前一黑,“你这与我玩躲猫猫呢,玩文字游戏。”
沈安宁摆摆手,纠正他的错误:“我暂住前阿嫂家,不可吗?我放妻书也写了,宅子也给郑冉,你还让我怎麽办?”
“放妻书给她了?”老族长总算听到了些人话,欣喜地摸摸胡须,夸赞道:“将军行事好,老夫这就回去除了郑冉的名字。”
沈安宁懒得搭理老迂腐,起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