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舟戳着碗里的米饭说:“林哥空下来了,我年假也请了。”
“我们想趁这个时间回他东北的老家看看,过年我们两个都忙,可能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姜守言嫌茶几矮,坐在地上吃的:“去呗。”
祁舟就盯着他不说话了。
姜守言还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他什么,当他俩电灯泡,和他俩一起出去散散心。
姜守言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只要你不嫌我到时候扫兴就行了。”
祁舟心满意足刨了口饭。
吃完饭后,祁舟收拾垃圾,低头又瞥到了茶几里的药盒。
他这些天已经不奢求姜守言能好好吃药了,他工作忙,没办法天天盯着姜守言吃,按照姜守言的惯性,肯定吃一段时间又会自己断掉。
这样反而更不好。
所以在姜守言又一次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他强制性把人摁去做了心咨询,应该有点用,前几天从咨询室出来,他看起来好像松快了不少。
只是还是拒绝服药。
祁舟坐电梯把垃圾扔下楼后才回家。
这几天降温降得厉害,他穿了件薄衬衫,被风吹得进屋好一会儿才缓过那阵往骨头缝里钻的冷。
林桓戴着黑框眼镜,靠在床头看卷宗,听见动静朝门口看了一眼。
他眼皮薄,人也冷淡,隔着镜片看人总有股不近人情的味道。
祁舟走进来,拿睡衣的时候偏头看了眼:“不是休假么?怎么还在看卷宗?”
林桓:“等你的时候有点无聊。”
一说起这个祁舟就想叹气,他转身坐在床边,林桓腿往里收了点给他腾位子。
“守言同意跟我们一起去了,到时候我们回家放他一个人在酒店我总觉得不放心,”祁舟说,“要不你跟你家说一声,我带着他一块儿回。”
林桓:“已经说过了,也跟他们说了到时候光吃饭,别问其他的东西。”
祁舟就笑着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你怎么这么懂我呢?”
林桓取下眼镜,搁在床头柜上,顿了片刻才开口说:“外婆对我也挺好的。”
姜守言的外婆算是从小看着祁舟长大的,猝然离世祁舟不可能不难过,紧接着又是最好的朋友自杀,但凡发现的晚一点,他都没办法抢救回来。
那段时间,祁舟也过的很糟糕,所以关于外婆和姜守言,林桓会有意避开不提。
祁舟坐在原地安静了会儿,又突然开口说:“守言好像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同样的,祁舟也怕提了会让林桓分心,他工作本来就很忙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假,之前憋了好久的话也能找人说说。
林桓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祁舟摸出手机,点进姜守言的朋友圈,递给他看:“你是不是都没怎么看朋友圈啊,他在里斯本的时候发了几张照片。”
其实一共也就两条,一条是两张他拍照,还有一条是吃了一半的冰淇淋。
单看这些东西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关键是背景图。
林桓往下拉了拉,盯着照片里的外国人看了好一会儿。
祁舟:“我到现在都还没敢问他,但照片看起来挺甜蜜的,我还从来没在姜守言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他边说边啧了几声,但半天没从林桓那里得到回应。
祁舟不由得伸手在他跟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起来有点眼熟。”
祁舟“啊”了一声,又笑了笑:“害,外国人都长得挺像的。”
然后他看见林桓从床头柜上拿了自己的手机,低头在微信里翻找了一阵,把屏幕转了过来。
祁舟看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背景图,愣住了。
他又低头去看备注名:程在野(财产转让、赠与)
“中国籍?”祁舟诧异道,“你的客户?”
林桓摇了摇头,说:“不算。”
虽然时间过去的有点久了,但林桓对他还是有印象,顶着一张骨相优越的脸,中文却说的极好,对人也有礼貌。
“我那时候刚毕业实习,跟着师哥一起出的案子。”林桓要比祁舟大两岁,早工作几年。
他点进两个人的聊天界面,对话显示2018年8月23日。
程在野十八岁那年。
*
十一月,东北下了第一场雪。
飞地落地的时候刚飘起来,转眼就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