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人!”一旁照看病人的莫清急忙跑过来搀扶云枕寒,明明周遭的暑气还未退去,他接触到的肢体却是一片冰凉。
“无事,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云枕寒强撑着站起来。
这些天莫清等人总结了一些时疫发病的规律,起先会觉得乏力,再就是高热不退,陷入昏迷。
云枕寒目前还没有觉得发热,只是感到些许眩晕无力。
虽然面对公主时云枕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是实则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麽淡定。
重生一事太过玄妙,若说可以靠云枕寒一己之力改变事情进程,可他如此小心翼翼,公主还是如同上辈子一样流産了。若说不可改变,赈灾的人选确实由太子变成了云枕寒自己,在他的努力下,遭受洪灾的地方也由三城变成一城。
以此看来,这辈子发生的事情并非不可转变,只不过转变的结果就未可知了。
云枕寒撑了三天才倒下去,其实这三天里他身上已经没什麽力气,半夜还会发起高热。幸运的是云枕寒白天通常不会发热,让他还能勉强掌握着自己的身体。
这三日每日早晨云枕寒都会出现在慈恩寺的大门口,他会把莫清整理的最新的病情和药物相关的手稿放到一个特制的熏笼上。这熏笼底下燃着艾草,要熏蒸整整一个时辰。等艾草燃尽之後由外面的人取出,共同探讨其中的治疗之术。
其实这种活本不该云枕寒来做,只是随着慈恩寺病人的增多,担忧亲人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云枕寒只得以这种方式每日露一面,让他们相信自己确实在慈恩寺内,让他们放下心来。
慈恩寺周围也有士兵把守,为了防止病气传播,所有人一律不得接近慈恩寺一百五十尺以内。以防万一,云枕寒已经交代给了燕鸣,让他看护着公主,不允许公主接近慈恩寺二百尺以内。
云枕寒第一日出现在慈恩寺的大门口时,除了看到不少守在远处的百姓外,还一眼看到了公主。因着公主身量高,又骑在马上,并不会被旁的百姓挡住视线,反而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在清晨熹微的朝阳下灿灿生光。
第四日清晨时云枕寒没能爬起来,他昨晚咳了一夜,早上迷迷糊糊发起了热,幸而他早做了准备。
慈恩寺外的百姓比起前几天少了许多,不过仍然还有零星的人在等待着。
巳时刚过,慈恩寺的大门开了半扇。与前几日一模一样的身影走出来,他手持一沓宣纸,熟门熟路地放在熏笼上,再用火折子点燃熏笼下的艾草。
徐徐白烟蒸腾而起,那身影朝前走了一步,正巧暴露在未被屋檐遮挡的晨光之下。云大人的口鼻被棉巾遮挡,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围观的百姓看到云大人果然在慈恩寺内,纷纷安下心来。
燕鸣守在公主身边,虽然离得远,但仗着自己嗓门大,遥遥喊道:“云哥,你放心养病,交代给我的事情别担心。”
“不,那不是他。”旁边一个清冷的声音道。
“什麽?”燕鸣扭过脸,只看到凌霜华离开的背影。
慈恩寺内,那出去露面的“云枕寒”回到房间里,打水洗脸。
随着棉巾的擦拭,本来与云枕寒相似的面孔渐渐变化,露出不一样的脸,是莫清。莫清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戴好覆面的棉布,进到云枕寒房间复命。
“如何?”云枕寒躺在床上,嗓音喑哑。
“一切正常,”莫清答道,“有士兵挡着,百姓们离得远,没人发现不对。”
“那就好,公主呢?”
“看到了,公主离得更远,应该也没发现。”莫清回答完,又道,“您就别操心了,安心养病。我今日给药方里新添了几味药,一会儿让那些症状轻的病人试试,再观察几日,有好转的话就给您换药。”
“不用,直接让我。。。。。。”云枕寒一句话没说完,突然捂住嘴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莫清忙上前扶起云枕寒,拍拍他的脊背,让他顺气。
待到云枕寒平静下来,莫清神情中带着点不赞同,道:“新药方还没试过,您身体这麽虚弱,怎麽能直接喝呢?”
“我想早点好起来去见公主,再说,我相信你的医术。”云枕寒半靠在床榻上看着莫清的眼睛,坚定道。
莫清拗不过云枕寒,又对云枕寒的信任很是感动,只得答应。
凌霜华来的时候也带了几位太医,他们并没有进慈恩寺内,而是住在太守府,每日研读莫清的手稿与医书。
“如何?有进展吗?”凌霜华从慈恩寺回到太守府,径直走向太医们的书房。
太医们有些惊讶,平日公主也会询问,却没有今日这种焦躁感。
“回公主,”一位年纪稍长的太医回答道,“臣等与莫医官最近探讨出来的方子已经能大大延缓病程,只是还不能根治。这病情发展起来很是迅猛,原本从发病到死亡不过三天,如今可以延长到七日了。”
七日,凌霜华在心底默念,若是以云枕寒未带棉布接触病人那天算起,今天是云枕寒的第四日了。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