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脆的糖稀被咬碎,酸甜的滋味在舌齿间炸开。】
“今晚月色不错,公主要出去走走吗?”云枕寒情急之下,憋出这麽一句话。
或许云枕寒潜意识里就有这个想法。京城里没有宵禁一说,晚上仍有许多小摊小店开门营业,云枕寒骑马回来的路上,看到这些笼罩在烟火里的热闹,不自觉就想到偏僻後院里的公主。
话一出口云枕寒又觉得唐突,这深夜他不走正门,偷偷敲凌霜华窗户,还邀请人家同游,公主内心恐怕要把他当成登徒子。
云枕寒补救道:“每日散散步,对腹中的胎儿也好。”云枕寒知道自己给公主留下的印象不好,现在公主有了身孕,自己借着孩子的名义对公主好,也不会显得突兀。
凌霜华垂眼,视线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一扫而过,想着云枕寒作为一个父亲倒是不错,可惜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并不存在。
半天没得到回复,云枕寒讪讪道:“也是,天色不早了,要不。。。”公主还是早点休息。
後面半句话云枕寒没说出来,因为凌霜华眨眨眼睛,柔声回道:“好啊。”
“驸马且等一等,本宫换身轻便的衣服。”凌霜华说着关上窗户,吹熄了烛火。
待凌霜华换好衣服,从正门走出来,云枕寒还傻傻地站在窗户前等着。
许是因为要出门的缘故,凌霜华没有穿平时那些繁琐复杂的长裙,而是换了一身白色棉袍,上面用银线绣着牡丹,领口和袖口都缀满了毛茸茸的棕色狐狸毛。
乌黑的头发简单地在脑後绾了一个髻,除了一只金簪,没有其他的装饰物。
这样素雅的打扮却并不显得寡淡,反而更突出凌霜华五官的浓艳。
云枕寒转身带路,出了小院的门,没有朝後门走,而是走向围墙旁那棵枝丫茂盛的香樟树。
凌霜华有些疑惑,看云枕寒的方向,不是後门不是正门,他要去哪里?
或许是感受到凌霜华的迟疑,云枕寒扭过头,神秘地凑过来:“我们不从後门走,也不从正门走。”
这一靠近,凌霜华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暗想云枕寒估计是喝醉了耍酒疯。
“要从哪里走?”从头顶飞出去吗?凌霜华问云枕寒。
“从围墙走,你还没注意过吧,刚修好的。”云枕寒想让凌霜华知道自己的这个小设计,说话的语气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隐秘的邀功的味道。
交谈间二人已经走到香樟树下,云枕寒脚一蹬,攀着树飞上围墙,他转过身在墙头蹲下来,对着稍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凌霜华道:“从这里爬上来,就能从围墙上跳到外面去了。”
凌霜华正欲说什麽,云枕寒突然皱起眉头,纵身跳下来,将手指竖在嘴唇前,对凌霜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云枕寒拉着凌霜华小退一步,二人面对面站着,一同躲藏到大树茂盛的枝丫底下。
不远处有“沙沙”的脚步声经过,这声音凌霜华熟悉,是云府巡逻的护卫。之前为了朱隼能顺利进来,凌霜华和阿秋每日一起盯着,摸清了巡逻的路线和时间。
云枕寒一脸严肃紧张的模样,看得凌霜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护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没有动静,云枕寒长呼一口气,低声道:“刚才有护卫经过,我才拉公主藏起来的。这些护卫脚步轻,寻常注意不到,巡逻时间也不定,亥时至卯时半个时辰巡逻一次,申时至子时一个时辰巡逻一次,每半月巡逻时间在原来基础上向前提一刻钟。”
凌霜华暗忖云枕寒到底喝了多少酒,迷糊到把云府护卫巡逻时间告诉外人,还带着外人翻云府的墙。
云枕寒转身走出几步,准备让凌霜华先上去。
凌霜华没有跟着云枕寒出来,他的身形隐在大树的阴影中,看得不太真切,只有悠悠的声音传来:“驸马说这围墙是刚修好的,可本宫看驸马躲护卫,上树翻墙的架势很是熟练。”
夜里的冷风吹过,云枕寒被烈酒暖得微热的身子打了个颤,脑海里闪过几分清明,他胡诌道:“最近府里好像混入了奸细,我每日的行踪都暴露在政敌的眼皮之下,只好借修葺院落之事顺便修整外墙,偶尔需掩人耳目时便从这里翻出去。”
凌霜华从阴影里走出来,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驸马上次还说修整外墙是相看了风水。”
嗯?相看风水?云枕寒反应有些迟钝的脑子想起来,上次自己是随意编了个理由骗公主,没想到公主记性这麽好。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可惜别说此刻微醺的云枕寒,就算清醒的他,也没有这个脑力来圆谎圆得滴水不漏。
愣了半晌,云枕寒放弃挣扎,决定诚恳道歉:“公主,抱歉,我之前对你没有坦诚相待,以後不会如此了,你已经怀了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凌霜华有些无奈,怎麽又是孩子,都说酒後吐真言,云枕寒这麽看重这个不存在的孩子吗?
云枕寒看看公主无甚表情的脸,小心翼翼问道:“那咱们还出去逛吗?”
凌霜华闭了闭眼,简短地“嗯”了一声。
得到凌霜华的同意,云枕寒语气轻快几分:“公主,这树有些高,我抱你翻过去可好?”云枕寒是好心提议,公主身子娇贵,恐怕攀爬不上大树。
凌霜华想象了一下自己被云枕寒横抱的画面,摇摇头,自己爬上树干。
“公主小心些。”云枕寒怕凌霜华没劲,想伸手给公主借力,谁知伸出的手只堪堪擦过凌霜华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