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不想放他出去
盛千阳蹲在江屿白身前,耐心地给他穿好外套,打好一个漂亮的领结,临出门前还将一顶棒球帽戴在他的脑袋上。
江屿白穿着一身精致的学校制服站在他面前,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像是发着光,漂亮又清冷,好像雪山顶上一朵最纯洁无瑕的花,令人为之失神。
“小岛,不跟千阳哥哥说声再见吗?”已经一条腿迈上车的江屿白被盛千阳叫住,身子顿了顿。
“……再见。”一声小小的弱不可闻的声音从江屿白口中极快地溢出,说着就要往车里钻。
盛千阳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却还是不满意,胳膊搭在车门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已经坐进车里并挪到角落的江屿白。
“叫什麽,小岛。”
江屿白闭了闭眼,浓密的睫羽忽闪着像羽毛,他不去看男人那期待的眼神,却拗不过他,在马上就要迟到的威胁下慢吞吞开了口。
“……千阳哥,再见。”
盛千阳满意地笑笑,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深邃凌厉的五官都变得柔和,他终于舍得关上了车门,放江屿白去上学。
当然他也就没看到,在车门关闭,司机啓动车辆的那一刻,後座的江屿白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如果可以的话,盛千阳是想把江屿白永远关在家里,绝不会允许他离开自已一步的。
但江屿白清醒过来的那一天,盛千阳眼睁睁地看着他低声抽泣了很久才仿佛终于接受了目前的处境,然後带着抽噎跟自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去上学”。
那时无论江屿白提出什麽要求,哪怕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或是月亮,盛千阳都会想方设法去给他摘下来,可在他提出这个要求後,盛千阳还是静默了很久。
不想放他出去。
不想外面任何人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盛千阳恍惚间想着,直到自已的手在无意中摸到小岛脸上微凉湿滑的一大片泪水後,他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他交给祝盈去安排,祝盈按照他的要求立即敲定了距离老板家最近的,也是全纽约最好的私立学校vesperaschool,交了一笔价格不菲的费用,几乎等于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成功得到了一个入学名额。
江屿白入校的第一天,就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校长亲自将他领进学校礼堂时,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到了他的身上。那极漂亮的样貌几乎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将整个现场都映衬得黯淡无光。
他站在礼堂奢华明亮的灯光下,无视所到之处引起的窃窃私语,那清冷昳丽的气质如同一道无形的墙把他和周围的衆人分隔开。
他的美貌仿佛自成一派,在一衆白人面孔间只有他一张来自东方的神颜,在白种人天生的容貌优势面前却丝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乌黑的头发和黑色制服衬得他的脸愈加白皙,面部曲线流畅利落,眼眸清澈透亮,里面如同点缀着一池碎星。
大家都对这个从东方来的漂亮转学生充满了好奇,一下课他的周围便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同学们七嘴八舌地问着他各种各样的问题。
直到一个风一般的身影卷了过来,在人群里挤出了一条道路,一把拽住被围在中间的江屿白的手腕,将他拉出了人群。
“……那是谁?”刚提出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的女孩安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向远方那个跑走的身影。
“是从东方来的学长。”另一个女孩给了她解答,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他们都好帅,天哪,我好喜欢中国人。”
江屿白被拽着跑了很长的一段路,直到跑出了礼堂拉着他的少年才停下了脚步。
他轻轻挣动了一下已经被攥到泛红的手腕,盛云野立即松开了手,用带着歉意的目光望向他。
“……你是谁?”江屿白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有些狐疑地擡眼扫了他一眼。
盛云野怔愣了几秒,紧接着如同洪水般的失落感在下一个瞬间淹没了他。
“我是盛云野。”见江屿白皱了皱眉,仿佛在回忆自已的身份,盛云野紧接着补充道,“我们见过的,小岛,你还记得吗?”
江屿白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他,只是垂着眼眸沉默地盯着自已脚下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麽。
沉默了许久後,他才缓缓开了口:“有事吗?”
他没有好奇自已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询问自已那天的伤势如何。
盛云野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想起自已,或者说是根本不在意。
盛云野感到控制不住的沮丧,但很快收拾好了自已的心情,唇角明媚地扬起,眼眸亮晶晶地看向眼前自上次一别已是许久未见的江屿白。
“好巧啊,小岛,我们以後就是校友了,以後要是……”
他兴致勃勃的发言很快便被江屿白清冷的声音打断。
“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吗?”
盛云野对他的突然发问显然有些茫然,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向他。
“……算了。”江屿白却不再追问,也不做任何解释,漠然地收回了视线,丝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
“小岛说的,是带你找时淮那句话吗?”
江屿白已经走出了不远的距离,却被身後传来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如果他在此时回头,便能看到身後的少年弯起的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有些冰冷,仿佛让人看一眼便如坠寒冬。
但他没有应声回头,而是在心里做了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连带着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过去的半年遭受的一切让他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个少年显然是盛千阳的弟弟,如果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盛千阳,那麽自已又会遭到什麽样的惩罚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
他会不会再也不被允许出门,只能每日每夜待在小黑屋里,在黑暗中等待着盛千阳的乞怜。
江屿白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了自已的衣角,手心的冷汗几乎把衣服给浸湿,他在原地停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回头,沉默地离开了。
身後是全程紧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随着他的离开越来越阴沉冰冷。